傍晚时分,日头西斜,顾清漓出了院子,带着满足又骄傲的心情往赵府去了。
“表小姐来了!”卢山兴冲冲喊道。
“请县主安,给县主贺喜了。”宁山沉稳地拱手作揖。
“谢谢宁山和卢山,以后还是按照从前一般,唤我表小姐便好。”顾清漓浅笑着,从怀中摸出两个小荷包,递给两兄弟,又问道:“表哥可在府中?”
“大少爷在自已院中温习功课。”宁山答道。
顾清漓点头,打算去赵槐里院中,告诉他明日去于家认祖归宗一事,并邀请他同去。
不料她正和两座山说着,赵清禾意外的从府外回来了。
顾清漓眉眼一弯,走上前冲赵清禾打招呼:“清禾表妹!”
赵清禾淡淡颔首。
顾清漓并不觉被怠慢,看着赵清禾手中提着的包袱,微笑着问道:“表妹是从哪里来?拿了些什么?”
赵清禾淡道:“一些药材。”
今日两座山向她报告进展后,她便去了存放艾草和雄黄的庄子上,拿了些回来,打算先做个加工。
顾清漓听出了对方的冷淡甚至是厌恶,若是以往她也不想继续纠缠个没脸,可今日她心情格外舒畅,她笑了笑,说:“表妹会的医术我不会,下次你去采摘药草时,方不方便带着我?”
“不方便。”赵清禾直截了当拒绝了。
“嗯……”顾清漓看着站在一旁的两座山,有些尴尬,低垂着微红的眸子又显得楚楚可怜,不过须臾,她又温柔一笑,“明日舅舅邀请我们去于家团聚,若你跟着表哥的母亲论,于家也是你的家,不如我们一同前往?也算是认个门。”
“恭喜你。”赵清禾淡定地说,“既然是邀请的你,那你自已去便是,我何必去讨人嫌。”
“嗯……清禾妹妹,你也不要多想,舅舅他们必然不会这样想,但你若是实在不想去,那便罢了。”顾清漓是真心想要赵清禾去的。
赵清禾心中毫无波澜地回了自已的院子。
她没想过靠于家走入颜政的眼中,况且于蝉衣之死扑朔迷离,其中定是少不了于蝉安的推波助澜和阴谋诡计,赵槐里迟早要灭了于家,或者将其控制掌管。顾清漓此番上赶着去巴结于家,也没什么意义。
顾清漓在赵清禾跟前显摆完,又迫不及待地往赵槐里院子中去了。
千山正在院子中忙活着什么,见顾清漓来了,热情道:“表小姐。”
“千山。”顾清漓走近,从怀里掏出一个精巧的小荷包,递过去道:“这是一些小玩意,你收着。”
“这……”
“清漓,来了。”赵槐里从书房踏出来,穿着一身白色锦袍,温声道:“表小姐册封了县主和官职,这是给你的赏赐,你收着便是。”
“谢表小姐赏。”千山这才收下。
“表哥。”顾清漓扬起小脸,温柔笑道。
“这么晚过来,可有什么要事?”赵槐里问道。
顾清漓走近他身边,微笑着:“明日我休沐,舅舅让我们去府中团聚,表哥和我一起好不好?”
赵槐里婉拒道:“恩科考试在即,我要温书。”
顾清漓笑容可掬道:“表哥,你胸有经天纬地之才,恩科考试不在话下,明天就去于家吃个午膳可好。”
“清漓,恭喜你。”赵槐里从容淡定回道,又说:“可于蝉安并不曾邀请过我,你自已去便好了。”
“嗯……好吧。”顾清漓垂下眸子,委屈道。
那般盛大的场景,表哥却看不见了。
“那我回来再找表哥,与你说一说于家的情况。”顾清漓告辞前说道。
说完,她转过身往外走去,就要跨过院门时,赵槐里突然喊住她,“清漓。”
顾清漓回过头,眼眸闪亮,姿态柔和,期待地看着他。
赵槐里往院门走了两步,面色肃重道:“我母亲本是于家第五代继承人,于蝉安定是容不得我的。你该知道,我与于家,可能迟早有一日要掀开遮羞布,不死不休。”
而我,定要直捣黄龙,杀他个片甲不留!此事势在必行!
你我是青梅竹马长大的兄妹,我不愿你走入歧途,也不愿有一日与你刀刃相见。
顾清漓的骄傲与高傲突然有些战栗,可不过一瞬,她垂下眸子,答道:“表哥,你我二人背后毫无势力,为何要走到舅舅的对立面?当初姨母不过是身弱而死,这么多年,你也不该再耿耿于怀了,放下吧。”
赵槐里略有些失望,但也不算多失望,他最后看了顾清漓一眼,温声道:“你说得在理,天晚了,让千山送你回去吧。”
……
杨泓允近来掌管着大蟒山数万灾民,日日去棚子里亲自查看,又看着近日下属们递上来的数据,吓得汗哗哗掉落。
“不能等了……”杨泓允惊吓道。
近来旱灾愈发严重,灾民流离失所,涌来咸阳的百姓越发多了,颜政正在御书房焦头烂额。
若寻常人来了,吕艾倒也不会贸然通传,但看着吏部尚书杨泓允跌跌撞撞的跑来,他也不敢耽误了正事,“请杨大人稍等,杂家这就去通传一声。”
“有劳公公了。”杨泓允擦了一脸的汗,说道。
吕艾迈进书房,垂首小声向颜政禀报了几句。
颜政快要被灾民一事愁死了,又听是杨泓允匆忙而来,定是赈灾一事出了差池,便手一挥,将杨泓允叫了进来。
而杨泓允果真不出所料,带来了令他震怒的消息。
杨泓允深知此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可怜他杨氏本是百年大家,如今愈发凋零,他作为家族唯一的希望,今日也难逃一劫,进了御书房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嘴里告罪道:“臣罪该万死!”
吕艾脸色一变,看来旱灾一事出了变故。
颜政看着跪倒在书房中央的吏部尚书,皱眉道:“杨大人,出了何事?”
杨泓允双手叩地,额头贴着白玉石砖,痛声道:“陛下!大蟒山蛇虫无数,灾民两万余人,已有两千余人被毒蛇咬伤,其中四百四十八人中毒身亡,千余人中毒未解,蚊虫叮咬导致疟疾肆虐,千余人高热不止,以致五百余人死亡!臣!罪该万死!”
话落,杨泓允用力磕头,额上血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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