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个砚台狠狠砸向杨泓允跟前,杨泓允的身子压得更低,大气不敢出。
“国之败类!”颜政怒吼道,犹是不解气,大掌一握拿起手旁的茶杯,猛地向杨泓允掷去,茶杯砸在杨鸿允的背上,茶水泼了他一身,他一动不敢动,只不停地告着罪。
茶杯从他背上滚落,砰的一声在御书房门口的白玉地板上碎成了几块。
“陛下,出了何事?”一道女声传来,崔荷华迈着步子绕过碎瓷片,走进书房,温声道:“还望陛下息怒,保重身体。”
锦承低着头跟在她的身后,她的长发束在头顶,英姿飒爽。
颜政看着妻子,强压下些怒火,斥道:“混账东西!没听见皇后问话吗?”
杨泓允忙不迭的又禀告了一遍。
颜政又起火了,崔荷华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安抚道:“陛下,此事也是尚书令于大人拍板定下的,当初陛下也叮嘱过他,大蟒山蛇虫出没,要注意防范,于大人可是信誓旦旦保证过万无一失的,依臣妾看,这事也不能全然怪罪于杨大人。”
杨泓允松了一口气,却仍是匍匐在地上,等候发落。
“吕艾!”颜政吼道。
“奴才在。”吕艾低头哈腰的站出来答道。
“还不去宣于蝉安和顾清漓滚过来见朕?!”颜政鹰眼一瞪,暴吼道。
“是!奴才这就去!”吕艾一溜烟就窜出去了。
御书房中只剩下四人,地上跪着的杨泓允安静如鸡。
崔荷华向后淡淡看了一眼,锦承走上前,拿起另两个白玉杯子,替颜政和皇后倒了茶。
崔荷华目光沉稳地扫过跪拜在地的杨泓允,又看向颜政,轻声道:“陛下,疟疾和高热是会传染的,当务之急是做好灾民的救治和隔离一事。”
“所以朕才如此震怒!疟疾传染之快,轻则灾民数万覆灭!重则咸阳全城沦陷,举国重创!”颜政沉声道,又狠狠剜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男子,气得额上青筋暴起。
“锦承。”崔荷华唤道。
锦承垂首走到桌案前,“臣在。”
“速张榜召集天下医者、谋士齐聚咸阳,若能解困,重重有赏。”崔荷华沉声道。
“臣领旨。”锦承拱手应下,“臣告退。”
锦承衣袍翻转,速步往书房门外而去。
“锦承。”
锦承转过身,拱手道:“臣在,请娘娘吩咐。”
崔荷华目光炯炯看着她,郑重道:“此事关乎江山社稷,本宫便全权交付于你,莫要让陛下与本宫失望。”
锦承单膝跪地,束发垂在耳旁,垂首朗声应下:“臣领命!”
锦承起身,拱手抱拳,转身头也不回的去了。
崔荷华看着女子坚挺的背影,目色复杂沉重。
锦承,本宫便以国难为谋,助你展翅高飞。
……
于府。
园林中,繁花似锦,亭台楼阁层叠,曼妙的舞女们载歌载舞,侍女们穿着华美云衫,频频为宾客们湛满金杯。
今日是于家女于秋心带着儿女认祖归宗的重要日子,于蝉安作为于家第五代家主出席了宴会,为示重视,还邀请了众多世家小姐,其中庆国第一世家王家嫡女二小姐王夕照赫赫在列。
今日主角是顾清漓,她被册封为县主,又是前朝唯一一位女官,如今又回了于家,自然受万人瞩目,周遭都是些世家小姐们围着她说些恭维话。
顾清漓长得极美,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裙,外罩浅粉色轻纱,如出没人间的仙子,她身姿高挑,脊背挺直,在一众贵小姐中丝毫不逊色。
“慧敏县主,听闻你是来自彦国?”一个小女子好奇问道。
“嗯。”顾清漓浅笑着回答:“我随姨父在彦国生活。”
“姨父?”一旁的小姐疑惑道。
“我的姨父是赵泛舟,从前是卫国的帝师大人,姨母即是于蝉衣于大人。”顾清漓答道。
“可是那位弱冠之年便做了卫国帝师的赵泛舟?”一旁沉默的王夕照突然问道。
顾清漓心头松了一口气,这王家小姐架子也忒大了,来于府后只说了寥寥数语,“正是,如今我姨父也已到了咸阳。”
王夕照眼眸流转,感叹道:“赵大人竟到了庆国。”
“怪不得慧敏县主提出了安置灾民的良策,得到了陛下赏识,原来自幼便是师从大家!”一个贵家小姐赞叹道。
“小姐过奖了。”顾清漓谦逊的笑了笑。
“这些计策连朝中大人们也提不出,可偏偏县主你能想出来!可见你胸有丘壑!你就别这么谦逊了!”另一个姑娘笑嘻嘻感叹道。
顾清漓羞涩的低下脑袋。
“顾小姐不必妄自菲薄,你身为女子,师从赵大人,忧国忧民,确实是天下女子典范!”王夕照淡淡的赞赏道。
顾清漓抬头,眸色清明,郑重道:“我自幼跟随表兄学四书五经、治国之道,我固身为女子,亦将守护家国百姓当做肩负之责。”
周遭又是一番恭维。
顾清漓心情大好,只觉得自已终于才华得以施展,扬眉吐气,好不快活。
于蝉安正带着自家儿子于殊堇在宴席之上招待客人,可谓是宾主尽欢之象。
园林不远处的一间卧房。
“正则,外面发生了何事?怎么这么热闹?”一个老者躺在床上,约莫五六十岁,却已经两鬓斑白,垂垂老矣。
被唤作正则的男子走上前,轻声道:“老爷,你可还记得于秋心?”
“于秋心?”老者恍惚了片刻,像是记起了陈年往事,“就是那个被赶出家门的姑娘?”
正则答道:“正是,如今她带着儿女回来了,前段时间她的女儿顾清漓因为进谏一条灾民安置之策被封了慧敏县主,又破例提拔了正五品吏部郎中,家主见其有了价值,这不就让于秋心母子三人认祖归宗?”
老者沉默了一会,偏过头,浑浊的眼睛看向老仆,问道:“如今朝中又有女官了?”
正则一顿,垂下头,轻声道:“只此一人。”
老者的头又转正了回去,看着床顶,缓缓闭上了眼睛。
正则看着老人的侧颜,沟壑遍布,终是没有说出赵槐里来了庆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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