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认认真真学了一个时辰,温棠华回房便听临春说前些日子的画已经卖出去了,只这段时间善书坊就刊印了几百份。
善书坊的掌柜倒是精明得很,上等纸分类别一册价值几两至十几两不等,下等纸也要几百文一册。
当初谈下来的分成是四六分,这次结算下来她拿了有三百两,由此可见京都世家贵族底蕴深厚,左右是不缺银子的。
她对此颇有些不满意,若是如今还在祁连县,刊印的数量怎么也不止这么点。
临春红着脸小声道:“小姐,还是别画了吧,若是被人知道可如何是好。”
温棠华嘿嘿一笑,大声说了一个不字,画画是她排遣情绪最有用的方式,尤其是画春宫。
这样想着,她让临春快快取笔墨纸砚来,她脑子里已经存了好些东西了。
临春还想着让近冬去劝劝,可近冬那性子,口里心里都是唯小姐是从,不跟着画就不错了,她是不是该庆幸近冬不善画。
这事赵嬷嬷一直不知道,见临春满脸愁绪只好奇一问。
临春说小姐及笄了怕是还不知男女之情是何物呢,她心中担忧。
赵嬷嬷一乐:“可不是吗,傅公子心里眼里都是小姐,可小姐怕是心里只当他是玩伴呢,你操什么心,不知情爱倒是好事,情爱害人啊!”
她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当年她也是嫁过人的,只是夫君死的早,儿子亦不知所踪,未来身后事怕也只有小姐愿意操持了。
因着及笄礼将近,要准备的东西很多,温雪翎忙着准备要穿的衣服首饰,倒也没故意拉着赵盈兰在温棠华面前亲近。
温棠华也不例外。
不过忙碌中也不忘继续给傅瞻淇和万娘去信说自个儿成了温家二小姐的事,给万娘的信她足足写了五页。
另一边傅瞻淇刚收到温棠华递过来的信,简单明了。
他难掩惊讶,苦笑:“阿棠竟然是温大人的女儿,可我如今不过一区区举人。”
傅蓉儿正给他做衣裳,闻言目光一亮:“可是都察院那位温大人?我记得温大人前些日子在状元楼还曾考过你策论,对你很是满意呢。”
“不出意外,是那位。”
傅蓉儿放下衣裳,来回踱步口中念叨。
“棠华竟然是温家女,温大人如今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好多人想见他一面都难呢。”
她笑容灿烂,语气急促:
“娘还想着无论如何都要给你找一位高门贵女做妻子,如今正好,正好,棠华那姑娘从小就长得伶俐可爱,做你妻子刚好!”
傅瞻淇皱眉:“姑母,你胡说什么,我的亲事自有父亲母亲安排,无论阿棠是不是温家女,除了阿棠,我不会娶别人。”
傅蓉儿神情一顿,没忍住狠狠扇了他一巴掌,语气尖锐:
“傅瞻淇,我是你亲娘,怎么就不能管你亲事了,你以为我愿意将你记在我哥哥名下吗,哪有母亲愿意割舍儿子的。”
她不能忍受儿子不认自已:
“怎么,如今你倒是嫌我身份低贱了,我哥哥的官是我拿这么多年存下的体已银子一层层疏通捐的,你是我拿银子养大的,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谁。”
自小家贫,她被父母鬻为下九流的伶人,班主看她容貌出色,嗓音婉转,便让她学了花旦,随着年纪样貌越发出挑,她手里的银子也越来越多。
可惜二十岁那年心有所属,和人春风一度怀孕后却为人所弃,她用尽手段脱离班头,艰辛生下孩子,后怕因身份阻了孩子前途,忍痛寻回了原籍,将孩子送给了哥哥嫂嫂。
这一切的痛苦,她难道就愿意吗,是世道不公啊!
“你是我阿娘,我又如何会嫌弃你,我倒宁愿从一开始你就是我阿娘。”傅瞻淇哑着嗓子。
他脸颊微肿,眼眶通红,脸色愈显苍白。
傅蓉儿见此很快冷静下来,语气冷冽:“你不是想要娶棠华吗,姑母同意了,我会给哥哥去信告知,不过,你如今却高攀不上她了,你若想娶她,必须往上爬,爬到足够高的位置上,爬到别人再也无法欺凌咱们的位置,懂吗?”
“不用了,待我有足够的能力,我会亲自去信给父亲母亲。”
他口中说着父亲母亲,语气却没有半点尊重,只有眼底生出来的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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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想到了什么,傅瞻淇竭力忍住内心的汹涌,满脸颓丧。
阿棠那样好,他怎么敢娶,不过是奢望罢了。
除非,像阿娘说的那样,站在足够高的位置上。
傅瞻淇沉默着回了房,开始诵读,半个时辰后,提笔开始写策论。
如今有幸得了阿棠父亲的赏识,他必须得抓住机会得到温大人的认可,国子监的监生学富五车,他虽有信心高中,却不知能得什么名次。
求学多年,只看今夕,若是出了差池,他今生便与阿棠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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