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棠华见此只觉得荒谬,想不到还有人主动找死的。
“张老板,这批货比您命还重要吧?若是真出了差池,我们的命不算什么,您的命,您家人孩子的命,难道也不要了吗?”
“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姑娘能懂什么,区区几个悍匪都怕,出来干什么,不如回家吃奶去吧。”
张庸身旁的人一阵哄笑:“小姑娘不懂事,不如让小的来教教,小的什么都会。”
江绘元怒而拔刀,一脚将张庸踹倒在地上,将刀抵在张庸脖子上:“兄弟们,要钱还是要命?”
跟他出来的镖师当即将银子扔在地上:“张老板,恕不奉陪。”
张庸破口大骂:“你想干什么,反了天了,我告诉你姓江的,今日这批货要是出了问题,贵妃第一个拿你是问,我记得你那小娘子是个美人儿吧,就是不知道这美人儿人头落地的样子还好不好看...”
他说着说着却见江绘元的眼神冰冷,几乎要将他钉死在原地,张庸倏地颤抖了一下,话也说不下去了。
最终一半人跟着温棠华离开,张庸目光一暗。
到手的肥羊想跑?不可能!
温棠华走在最前方,眼神从路边的草地树木,石头上扫过,人迹罕至,草木没有压塌痕迹,她松了一口气。
一个身着青衣的年轻男人走过来,拱手:“多谢姑娘,姑娘好胆,如此境遇下还能镇定自若,柳某佩服,不知是京都哪一家的?”
赵嬷嬷挡在温棠华面前,笑道:“小姐少见生人,有些怕生,公子客气了,还是赶路要紧。”
温棠华快速上了马车,放下帘子隔绝了若有似无的探究。
柳奇文莞尔一笑:“嬷嬷说的是,柳某唐突了。”
他回到队伍,目光若有似无扫过温棠华马车扫过,眼神思索。
那双眼睛和温家大小姐的眼睛太像了,不管是不是,结交总没坏处。
马车咕噜噜继续行驶。
江绘元带人绕着队伍来回巡视,温棠华见此让邱山递了一壶水过去。
“停车,原地休整。”
温棠华摸出临春做的干饼,就着热水囫囵吃了一张。
“不知为何,眼皮子一直跳。”
临春给她按揉太阳穴:“小姐是不是太过紧张了,已经躲过悍匪了,江大哥说出了白临峰就安全了。”
正说着,江绘元突然厉声道:“戒备,有人来了!”
温棠华一惊,被赵嬷嬷拦着没让下车。
来的是一队头上戴着白巾的悍匪,大约二十来个,其中一人约八尺高,目光如鹰,二话不说就冲了过来:“杀。”
锋利的刀锋砍在了温棠华马车车顶的横杆上,近冬踩马一跃,上车顶和那人扭打起来。
邱山拔剑拦住其他人,周围的镖师立刻加入战局,马车在几人蛮力的冲击下散开,温棠华眼疾手快拉着临春跳下马车。
其他人乱做一团,尖叫声将落在枝头的鸟雀惊得毛发炸开。
江绘元将温棠华护在身后,握着刀和带着银色面具的悍匪首领冷冷对峙。
“何必欺负一个小姑娘。”他说着急速挥刀砍去。
悍匪首领默不作声抵挡。
“小姐,小姐,快,躲在嬷嬷身后。”临春护在赵嬷嬷和温棠华身前,邱青几人将她们团团护住。
悍匪首领的视线不断扫过来,温棠华呼吸急促,心脏狂跳。
“嬷嬷,不对劲,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赵嬷嬷大惊:“怎么会。”
小姐这几年一直待在祁连县,几乎连门都很少出,何曾得罪过什么人。
温棠华盯着江绘元的背影,咬牙:“悍匪首领是个高手,江大哥抵不过的,我不能让万娘子没了夫婿。”
“邱山听令!”
“是。”
“好好护着嬷嬷,临春她们。”
“小姐...”
“你们任何一个都不能死,能做到吗?”
“是。”
温棠华死死抓住赵嬷嬷的手:“嬷嬷,他们要的是我的命,记住,一定要替我回去看看母亲父亲。”
“小姐,你要做什么?”
她眼神死死盯着悍匪首领,这人的身法有些熟悉,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温棠华拇指按在念华灵牌底部,从里面取了个东西,将灵牌塞进临春怀里。
“好好护着先生灵牌。”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挑衅:“喂,大个子,蠢货,打不到我吧,略略略。”
温棠华心中怕得要死,却只能咬牙往林子里窜,果不其然,悍匪首领一掌打向江绘元,跟着冲进了林子。
温棠华小时候跟着和尚念经打坐,也学了些手脚功夫,住持为了稳住她性子,天天罚她站桩,是以她脚步极稳。
借着枝丫不停扰乱身后视线,温棠华利用小巧的身姿故意往狭窄的山石树丛钻,然而体力终究有限,没多久便栽倒了。
她忍着疼,盯着悍匪首领,笑容单纯:“大个子,别着急,我一个小姑娘能干什么,死前你能不能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
悍匪首领驻足,目光冷漠:“恕不奉告。”
“我可以给你钱,反正我都要死了,告诉我也没什么吧。”
悍匪首领没回话,上前一步用剑抵着温棠华的喉咙:“恕不奉告,有人要你命,拿钱办事。”
尖锐的剑刃逼近,冷芒刺骨寒冷。
温棠华死死咬着唇,将将用一枚通体黑透的令牌抵住剑尖,冷冷道:
“放肆,跪下,身为凤梧军,你要噬主吗!”
她手心汗津津的,额前的秀发湿哒哒落在眼皮上却一动不动。
镌刻着“凤梧令”三个洒金红字的令牌异常显眼,悍匪首领目光锁在令牌上,深深凝视。
温棠华心下一颤,再次呵斥道:“凤梧军听令,跪下!”
她目光和悍匪首领对视,眸中毫无胆怯。
半晌,悍匪首领扔了剑,恭敬跪在地上将右手搁在心口,垂首:
“凤梧军第一营首领卫天纵参见主上,冒犯主上,属下该死。”
说着便要一掌打向天灵盖。
“等等!允你将功赎罪。”
赌对了!温棠华心底一松。
她撩开眼皮上的碎发,不敢露怯,只好背过身。
“谁让你来的?”
“上月下旬从京都接的暗杀单,属下只管收银子,不管雇主,可要属下查一查?”
“此事回京都再说,回去,让他们住手。”
路上温棠华从卫天纵口中了解到,自永乐帝十二年凤梧令上一任主人死后,凤梧军便隐匿了,化整为零。
69書吧
卫天纵无处可去便随意挑了一处山寨落脚,结果加入的山寨都穷得散了,他上个月又加入了白临山寨。
山匪热闹,他喜欢看热闹。
凤梧军三大营,第一营的人各自为政,彼此互不认识只依靠暗号行事,但有一点,凤梧军的人绝不会叛主。
温棠华攥着令牌,目光复杂难辨。
先生,七岁至今,您又护了我一次。
您到底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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