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对方讲完,顾枝洲就放下手机去做别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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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的消息在下午回了过来,她说周贺正如顾枝洲所形容的那样,温温柔柔不疾不徐,仿佛什么都知道,那双眼睛看向别人时总是含着微微的笑意。
听她的描述,顾枝洲觉得周贺像一只小狗,眼睛鼻头都湿漉漉,总是笑着对人摇尾巴,就算哪天真的不开心了,也只是悄咪咪的垂下尾巴,只要稍一逗弄就又会笑起来。
对方还说周贺本人比照片帅得多,说顾枝州做这样的梦是周贺听见了她讨伐他不和自已道个别,所以才来了。
顾枝洲回对方说:我一开始梦到他,而且是这样粉红泡泡的氛围的梦,我很开心,哪怕在梦里我也很满足。但是醒来后我却开始害怕,我怕这一次告别之后就再也梦不到他了。
对方说估计想再梦到是很难了,上次她和另一个朋友在清明节前梦到周贺报平安之后,也就再没梦到他了。
顾枝洲却不想,可纵使她再不想,后面的几个月也还是没有再梦到过他。她偶尔去看周贺的抖音作品,评论区里的评论越来越少,她不在意,也没再他的作品里留下任何东西。周贺的那个女朋友总是时不时来看她的主页,顾枝洲有时候注意到了,就看一下她的作品,她仿佛已经走出来了,每天的作品都是在讲自已有多满意当下的生活,
算算时间,周贺走了也有十个多月了,大家都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这并不奇怪。困在原地的,似乎真的只有顾枝洲。只有她还不愿接受现实。
但周贺也是真的怜悯她的,这么久时间来,几乎没有人比她梦到周贺的次数更多了。周贺朋友说也许是他见不得你难过在梦里陪着你把这几年的遗憾圆满。
她像是周贺的守墓人,在脑海里为他立一块无形的碑,每晚枕碑入睡,祈祷能和它的主人在梦中相聚,现在这块墓碑的主人过来,亲手扳倒了墓碑,抚平了铭文,笑着跟她说自已要走了,让她好好生活。
以后想见面几乎难了。
梦里你都不愿意见我吗。
说难过倒也谈不上多难过,只是每每想起她和周贺阳差阳错的那几年都会觉得遗憾,想起他那样好的人却英年早逝总是惋惜,每每想起这个人心头都像堵了一团棉花,呼吸也能呼吸,就是软绵绵的细塌塌的棉絮仿佛每随着她呼吸一次都会搔在心头,痒又挠不到,忽视也做不到,但要说还没放下吧,倒也不是。她几乎很少会再想起周贺了,现在和陈颂时在一个店里兼职,下课他骑电瓶车接她回家,两个人一起遛狗,做饭吃饭,然后一起上下班,没班的时候一起骑小电驴漫无目的的闲逛,这样的日子舒心又自在。
然而很多时候午夜梦回,她又会陷入无尽的自我矛盾之中。周贺尸骨未寒,而她和陈颂时恩爱自在,顾枝洲总觉得这是在背叛周贺,像背叛自已的信仰。而陈颂时作为正牌男友正牌男友,她又觉得时常想起周贺是她在这段感情中的游离,是对陈颂时的不公平。
她只能安慰自已是黑夜放大了感官,使人变得忧虑。
顾枝洲有和陈颂时坦白过,关于自已偶尔的游离,关于自已开始对享乐有负罪感,关于自已时常想起周贺可能让陈颂时产生的负面情绪,她提出过分手,也表明自已的游离无法在短时间内回归,如果对方受不了,自已会尊重他的选择。
陈颂时再一次拒绝了她,那是顾枝洲第一次见到他哭,一向内敛安静好脾气的大男孩,哭起来也是安静的,只是通红的眼睛让顾枝洲有些于心不忍。
她安慰对方:“我没有说一定要分手,我只是说短时间内我无法处理对你和对他的区别,我怕你会觉得不公平.因为如果这件事我们角色对调,我也受不了的。”
“我说过了我不会生气,我理解你以前的不幸也心疼你的经历,我感谢周贺出现在你的生命里救你于水火,也感谢你们之间发生的一切,因为是这一切构成了当下的你,这其中哪怕有一秒的区别我们的故事都可能不会发生,是之前的每一个瞬间构成了现在,我并不介意你的过去,也接受你纪念故友,因为正是这一切构成了鲜活有血肉的你。很多时候我无意间流露的负面情绪是因为担心你,我怕你困在过去走不出来,我不希望你不开心。”
陈颂时一向是不善言辞的,此刻的他争得面红耳赤,却让顾枝洲那些自以为是做出的对他好的决定在一瞬间黯然失色。
上一次,因为怯懦和退缩。她彻底失去了周贺;这一次她不想再因为退缩失去陈颂时了。
被唤作崽崽的小阿拉斯加坐在门口,不理解为什么爸爸会掉小珍珠,湿润的鼻头蹭上陈颂时的手。
见顾枝洲不说话,陈颂时抬起和小崽崽一样湿润的眼,语气里有一丝微不可察的乞求:“我是真的想和你结婚的,顾枝洲。”
顾枝洲点头:\"我明白,我需要时间走出来,不介意的话,你可以握住我的手。”
陈颂时破涕为笑的时候,顾枝洲仿佛看到他和周贺身影重叠,周贺的魂魄借着陈颂时的身体在对她笑。
你也支持我向前走了吗?
晚上睡前,陈颂时忽然说了一句:“结婚吧,顾枝洲。”
顾枝洲拒绝了:“中午你说的时候,我只当你一时紧张口不择言,但是陈颂时,结婚不能成为你挽留我的工具,更不能是未来把我留在你身边的方式。我不会和你分手,你也可以反复向我确认我对你的喜欢,但不能为了留下我,留下我的爱而求婚,任何时候,求婚不应该成为吵架求和的工具。我会和你结婚,但不会是现在。我们现在没有能力经营一个家的。”
\"我只是觉得,只有向你求婚,你才会相信我对你的爱。”
“我一直相信,睡吧。”
周贺那最后一点微末的灵魂、似乎也在这个夜晚之后在顾枝洲的生活中消失殆尽了。
下一次想起他,是在2024年的春节期间,顾枝洲,秦厢,王樾三个人时隔一年半再次聚齐,晚上在顾枝到家睡,闺蜜夜话时讲到了顾枝洲的同居生活,还有那个被大家遗忘了的,渣男周贺。
顾枝洲将周贺去世以后的所有事和盘托出,其余二人都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秦厢向来是游历花丛男女通吃的女流氓,却在听完后托腮望天满口的可惜:“不敢想,周贺这小子也真是,啥都不说就自已挺着,要是说了,说不定你俩娃都有了。那可是四年啊,人一辈子有几个四年啊!!!”
王樾一副磕生磕死的架式:“姐你真是我姐了,我一辈子都谈不到的男人你两下子都谈了,这都是什么小说里的刷情啊,白月光死了才知道他一直爱着你,身边的男朋友掏心掏肺要啥有啥,还把你当祖宗供着,我是贱人我口口声声心疼你童年凄惨,我有什么可心疼的,我像个小丑。”
顾枝洲笑着反驳:“谁家祖宗天天做饭啊。”
秦厢受不了的笑骂:“够了,老子心疼陈颂时。人家洗衣洗碗铲屎拖地,内能操持家务外能赚钱养家,同时附赠上下学接送服务,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做个饭你还有怨气了,庆幸你还能做饭吧,要不你就纯废人了。”
语气里是嫉妒是咬牙切齿,但顾枝洲知道,她们是从心底里为自已感到高兴。
王樾用下巴指了指大屋,压低了声音:“不过说真的,你妈这两年对你好多了我感觉。”
顾枝洲但笑不语。母亲对她的态度是好了,前提是她早已不像从前那样,总是对不公平待遇耿耿于怀,也是因为她做自媒体做兼职赚了些钱不向家里伸手了,更是因为在收到了许多许多的爱以后,那些有钱提条件的爱,她也不稀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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