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上旬的午后,烈日炎炎。
草草处理完工作后,我便迫不及待地回家了。
“真没想到,您居然也会早退。”门口传达室的管理员显得很诧异,“一定是出了很严重的事情吧?”
“还好,主要比较急。”我一边回应,一边走出正门。
….
距离上次副本结束还不到一个月,但是我的实力又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具体而言,我已经成功掌握了所有带回来的密传,并且通过研究转化掌握了所有10阶的密传,其中代表暴力和终结的刃和冬更是达到了最高阶。密传和上轮游戏获得的灵能结合在一起产生了惊人的效果,最基本的便是我施展狼言时根本不需默念,只需要想象就足够了。
除此之外,我还获得了一项特权:“召唤事件生命。”
“在任意的时间,任意的地点,于任意的物体平面上,用任意智慧生物的鲜血绘制任意的二维闭合图形,并且使用此收益,那么被血液所笼罩的区域就会被事件生命摄入。不幸被摄取的生灵将会永无止境地在闭合的空间里完成闭合的事情,直至自身彻底消亡。可以使用一次。”纸条的正面写道。
反面则写着:“违反常识和直觉的生命,最后被更加违反常识和直觉的办法所消灭。当然,也有传闻称这本身也是事件的一部分。”
再其次,我甚至带回了银怀表——那块可以短暂逆转时光的银怀表。
根据一个月以来的实验,银怀表的作用范围在我的认知内近乎无穷,充能条件则是表的附近(以表为球心,700米为半径)发生七次人类的死亡,它最长可以逆转一整天的时间,同时持有怀表的人不受到失忆的影响。
有了怀表,我就有了探索漫宿的底气。
经过几天去医院散步的积累后,今天怀表再次充能完毕,我也下定了决心进入漫宿。
——想要稳定地进入梦中的漫宿,就要使用密传。
….
时辰XVII浪游旅人
准备完毕后,我手握怀表,坐在躺椅上,慢慢陷入了睡眠。
依据灯密传“颜色只存在于有光的地方,而光不行于林地。”我刷白了墙壁,漂白了躺椅,染白了头发,涂白了皮肤,整个房间内没有任何颜色。
不知过了多久,我在梦中下意识地敲了敲自已的左额,随即意识到自已已在梦中——敲左额是我刻意培养的知梦扳机。当下荒诞陆离的梦境顷刻便转化为了清醒梦。
果不其然,我正站在一座黑黝黝的山顶上,一条亮银色的虚幻道路正像是丝绸做成的缎带一样盘旋曲折着通向高处,道路仿佛是月光编织而成的。我闭上眼睛,迈步踏上虚幻的路径,我知道自已已经走上了月照之途。
缓缓上升,又缓缓下降,时而向左,时而向右,渐渐地,方向变得不再重要。我不时撞到一些坚硬的东西,但是我并未受伤,因为那些坚硬的东西都被撞穿了,这或许是因为我是灵能者的缘故?又或许我掌握的密传等级太高了?
忽然,我撞上了一丛茂密得过分的灌木——到林地了。
我睁开眼,入眼所见皆是黑色。扭曲纠缠仿佛头发的黑色灌木丛,振翅飞过的黑色暗影,树皮上睁开竖瞳的黑色大树。明亮皎洁的银白月光自枝丫穿过,洒落在我的脸上。
树干像是被心脏泵动的血管一样搏动着,期间时不时有长着翅膀的东西穿梭而过,它们振翅的嗡鸣和此处的颤动之间存在着微妙的联系…
“下一步是去往纯白之门,然后穿过牡鹿之门,正式成为通晓者,然后找到蜘蛛门,再之后穿过玻璃花园抵达孔雀门。”
于是,我开启灯密传继续前进,在黑暗中我循着那束来自高处的光,向着钴蓝色的光芒前进…
渐渐地,那束光芒的颜色似乎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仿佛渗入黑色墨水中的灰色染料一般令人难以察觉,漆黑无光的林地忽然蒙上了一层血淋淋的色调。
月光蓦然变为了猩红色,眼前的灌木突兀地变成了一间阴暗昏沉的小木屋,然后小木屋又很不协调地变成了一间更加阴暗压抑的屋子。染血的手术椅,空荡荡的吊瓶,腐臭而粘稠的污渍遍布了这狭小的空间。
虽然是在做梦,可是这画风突变着实吓了我一跳。
猩红似血的光芒恶鬼似地挤过扁平的高窗,本来就很阴间的手术室更阴间了,所有事物都散发出令人不安的红色荧光。
这里是哪?漫宿里应该有这种地方吗?
我扒住高窗老旧的边缘,向外看去——外面是一条死寂的街道,参差不平的鹅卵石道路两侧都是倾颓破败的维多利亚式排楼,尖锐的屋顶像是长枪似的指向血红的月亮。月亮大得出奇,上面的环形山似乎触手可及,斑驳的血红色印记像是被铁棒打伤后产生的淤痕般密密麻麻堆叠其上,再仔细凝视又会产生妙龄少女随风飘扬的红色发带的幻视。
死寂的街道两侧,每家每户都拉着窗帘。透过不祥的红色光芒,不时有诡异的黑色人影在窗帘后闪过。
“亚楠镇...”我自言自语道——在第一轮游戏中,我为了保命直接用了缇娜给的血疗瓶,而血疗瓶归根到底是来自于血源诅咒里的上位者的,一旦使用,或早或晚便会被拉扯进永无止境的噩梦之中…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本以为这个副作用没法跨越世界来作用,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或许过去一直没有被拉扯进梦境是因为我没有进行清醒梦。
亚楠的危险性毋庸置疑,即使不考虑战力未知的古神,里面各种各样的兽化怪物也足够危险。而且,一旦在梦里面睡着或者死去,谁知道醒来之后所面对的究竟是新的梦境还是现实呢?
我本次入梦只是希望成为通晓者,之后找齐漫宿中所有的地标,直接莽进亚楠并不在我的计划之中。
因此我毫不迟疑地尝试脱离梦境,但是毫不意外地失败了。
门外传来了粗重沉闷的喘息,粘稠腐败的恶臭更加浓郁了,月亮似乎变得更大了。
在灵能与刃密传相结合后所揭示的画面之中,我仿佛看到了腹腔破碎空洞的狼人破门而入的画面,它之后是将近十个眼神浑浊,头部长满毛发却依旧用毛茸茸的手握着各色劣质武器与火把的镇民。在那些镇民身后的巨大教堂顶端,某种蜘蛛一样的巨型生物正趴在屋顶,静静地注视着我。
我并不打算与亚楠中的敌人发生冲突,因为杀得敌人越多,梦境的纠缠就会越深,直至最后无法挣脱。
于是我打开了怀表,瞬间一切都支离破碎了,我猛地睁开眼,看到了洁白无色的天花板。
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了银色的粘稠之中,时间逆流着。
我静静地看着挂钟的秒针由12逆时针旋转到6,时针由6逆转到4,我像是倒带一样从椅子上原地弹起,倒退回门前,拿起沾着白染料的刷子,慢慢倒退回墙边,用白刷子把墙的壁纸重新涂回正常的颜色…
时间一直逆转,我倒退出家门,倒退回街道上,倒退到与传达室管理员对话时,直到我回到了办公室的办公桌前。
“啪!”我一把合上怀表,一切顿时恢复了正常。
几乎要挤满夜空的猩红月亮让我久久不能忘怀,上面凹凸不平仿佛将要裂开爆浆的疹子一样的环形山不断回荡在我的脑海里,配合上探索林地后留下的脑海中的嗡鸣,我觉得有些恶心。
呆愣半晌,我想起身去打开窗户,但是灵能却自作主张地替我打开了窗户,虽然办公室里只有我一人,但是我还是吓了一跳。
夏日的清风带着午后的闷热吹来,我安心了不少,剧烈泵动的心跳逐渐平稳下来。
“又是无能无力的感觉…”我看着怀表,暗自思索,“如果睡觉就会被拉进亚楠的话,我恐怕得经历一段时间的睡眠剥夺了,我该去问问缇娜这件事的解决办法…”
69書吧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我又回忆起核爆之后的废墟景象,接着我又想到了密密麻麻的行尸线列兵,想到了上一轮游戏看到的旧印…
忽然,某种隐秘的想法在我的脑海中滋生了。
“这个世界也好,血源诅咒里也罢,甚至上轮游戏里也是,为什么我们人类面对那种天生的莫名其妙的怪物总是这么羸弱呢?有没有某种办法可以让我们并驾齐驱…不,哪怕是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也好。”
我被这个疯狂的想法吓了一跳,毕竟如果旧印存在的话,那么那一系列见到就会使人发狂的旧日支配者应该也存在…
“不对,假设关于旧日支配者的知识确实是知道就会发疯,但我现在就知道,可是我没发疯,所以,假设有问题…也就是说,思路并非完全不可能。”
“可是究竟该怎么办呢?”
正当我思索之际,一张纸条忽然从窗外飞入。
“您被选入了这一期游戏,距离游戏开始还有15秒,请做好准备。”
“还是面对现实问题比较靠谱。”我摇了摇头把奇怪的思绪甩出脑袋,凝视起远方逐渐升起雾霭的大青山。
十五秒后,黑暗如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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