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襦裙,一把油纸伞,小雨朦胧。足下清波流转,相思成疾,浮沉萦绕。
桥上,一人白衫,长发及腰,可就是那乌黑的长发上别着一朵白花更加突出,微风吹动着她缕缕乱发,路边的灯火映的她的泪珠更加晶莹剔透,幽怨的眼神默默的注视着湖面,似是心有痛苦无处言说。
顾黎渊入了皇陵,她连替他守墓的资格都没有了。
许久,一旁的陌生男子撑着一把伞立于她的旁边,小心翼翼的递了手帕给她,关心着她:“姑娘,你没事吧?”
曲妃颜满目愁容,回眸看他,她一时之间恍了神,虽说眼前的男子是一个书生模样,但眉眼之间的温柔却与顾黎渊极为相似。
她呆呆地愣在原地,可惜了,这终究不是自已想要的那个人罢了。
“姑娘怎么了?”书生见她许久不说话,又出口提醒了她一声。
曲妃颜挤出一个笑容,回应着他:“谢谢你,我没事。”
书生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见她并没有接受,只得尴尬的收了回去。他行礼双手抱拳赔笑道:“那既然姑娘没事,小生还要进京赶考,这便告辞了。”
“后会无期。”
曲妃颜没有回答,只是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去,十七八岁的年纪拥有如此好的年华,甚好,她与他擦肩而过,曲妃颜下意识的转身,注视着他离去的方向,就好像是顾黎渊与曲妃颜,永远都在不断的彼此错过。
两人终究是“后会无期。”
曲妃颜一手提着裙子走下桥,回身往家中的方向离去了。
她或许不知,那书生竟也是在人群中默默的回眸看了她一眼,眼里无端生出对这姑娘的惋惜来。
他还是第一次遇见一个姑娘,如此伤悲与痴情。书生无奈的摇摇头叹息,消失在人海中。
穿过大街道,乌云散开,阳光突破了云缝钻了出来,焦急回家躲雨的人们也渐渐的停了下来,高兴的叫着:“太阳出来了,天晴了!”
停在家门口的曲妃颜抬头看看天空,雨后的天空显得比平时更晴朗;一碧无际的天幕给人带来了一种舒心的心境。
阳光映在她的脸上,更加的白嫩,看了一会儿,她轻笑一声,收了伞走了进去。
……
自从大辽战败之后,耶律容裳便独自照顾着痴傻瘫痪的耶律崇,耶律崇退位,许长子耶律景为大辽皇帝,耶律景倒也不是好战之人,他更希望的是国家和平,至此与赵越约定,大辽与宋朝永不侵犯。
钟恒带着对宋云舒的思念,对赵越发誓,将誓死永驻边关,无召不得回。虽没有什么大的敌军,但也听说缴了不少土匪的老巢,带兵练习等等,一直待在军营里。只是无人知晓钟恒常常望着天上的那朵云。
顾黎渊死后,顾应深一夜白发,也不再纠结于权势地位,虽有赵越的嘉赏慰藉亡者家人,但他只一门心思做好自家的生意,当然也会经常的去看亡妻,与顾黎渊的牌位,借酒消愁,更多的是对两人的忏悔与愧疚之心,也对儿子的心痛之情。
在宋如川归隐山林不久后,方卫和也辞官了,这人呐一个人在官场,没有真心之人实在是无趣。
漫步在山间小径上,听着溪水潺潺,仿佛时间停滞,只剩下内心的宁静。偶尔院前种种花种种菜,另一边养着家禽也乐的自在。
宋如川一身粗布衣衫,坐于自家小院,悠闲的喝着茶,桌子上熟睡的小猫,他眉眼带笑,仿佛对面前的一切都甚是满意。
直到方卫和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打破了这一片宁静。
“宋如川!”方卫和气冲冲的朝宋如川的方向走来,他坐在宋如川对面,一把抢过宋如川手里的茶杯,狠狠地砸在桌子上。
宋如川见他生气的模样,他依旧淡定的把杯子拿回来,慢悠悠的倒了两杯茶,许久才开口说话:“谁又惹到你了。”
“嗯,今日这茶不错,你快尝尝。”宋如川品尝着茶,还不忘关心起方卫和。
69書吧
方卫和顺势接过他的茶,喝了一口道:“你还说呢,我早上钓的鱼怎的又不见了?”
“喂猫了。”宋如川毫不在乎道。
“你…你喂猫了,我们今晚吃什么?”
“每回我的鱼都管不住晚上,全被你喂猫了。”方卫和无奈的吐槽。
宋如川眼神示意,院子里的蔬菜长得肥嫩,拿着茶杯站在菜园的旁边故意嘲笑说:“这不是有许多菜吗?”
“再说了,当初你非要跟过来,你若实在受不了,就回京当你的御史。”
方卫和自知理亏,说不过他,毕竟他找了宋如川找了许久,可每回宋如川都拿这件事说教,他都不想与宋如川计较了。
方卫和哼了一声,转头就进屋做饭去了,宋如川见着他的模样,暗自窃喜,本想一人过完此生,直到半个月前他找上门来,嘴上说什么路过来看看风景,实则就是来找宋如川的。两人从官场拌嘴一直到归隐山林,这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
贺岩安的首饰生意越做越大,不仅在京城开了好几家分店,就连大辽也是。那沁雅阁已然归了阿清三人接管,三人倒是尽心尽力。
不过经历了这些事后,贺岩安倒是不纠结于曲妃颜了,也没空去找她,最近生意一直很火,贺岩安也是大忙人一个了。
几日后,贺岩安总算是能有个空闲的日子去看一下曲妃颜了,也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了。
曲妃颜依旧身穿素衣,头戴白花,终日不施粉黛,所有人都说姑娘是为了战死的夫君,守身如玉,可除了贺岩安,阿清三人,无人知晓姑娘的夫君到底是哪一个。
贺岩安骑马快速赶回,踏入沁雅阁的那一刻,里面生意红火如旧,就是人不似从前那么活泼了。
“妃妃,我回来了。”贺岩安见她房门敞开着,径直走了进去。
一身白衣的曲妃颜端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发着呆。
贺岩安走在她的身旁,见她如此出神,不忍心打扰,又忧思过度,更加心疼她,更加不忍心了。
“阿岩,我好怀念我们三人在一起的日子。”
“他惨死的样子每每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这样的日子,实在难过。”
曲妃颜话一说出口,眼泪就不断的往下落。
贺岩安皱了皱眉头,双手捧着她的脸,弯着腰俯身看她,哭的梨花带雨的,实在令人看了心疼,他不在家的这段日子,竟不知曲妃颜是如何度过这难过的日子的。
“妃妃,人死不能复生,我们总要向前看不是吗?”
曲妃颜怔怔的看着他,她顿时眼圈微微一红,显得凄凉又无助。
她不由得松开他的手,表情怅然若失。
“妃妃,如今生意是越来越好了,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你要是帮我一起就好了。”许是曲妃颜没有说话,贺岩安想让她好好生活,再一次的安慰着她。
“好。”曲妃颜愣了一下,开口答应,可贺岩安并未察觉到她的表情是怎样的。
贺岩安走到门口,忽然转身看着坐在梳妆台前的姑娘,像个木偶一样,毫无生气。
他终是什么也没说,顾黎渊的死谁都不想,谁都无法接受。
日子过得倒也平淡,自从曲妃颜上手帮忙,贺岩安也不再是一个人忙忙碌碌了,可曲妃颜似乎忙的过头了,没日没夜的忙着生意,晚上不合眼的核算账本,就连贺岩安想找她说话,都没机会。
这天晚上,曲妃颜望着账本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头昏脑胀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或许是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她忍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贺岩安推开门走了进来,他若不是往香里放了一点安神香,她估计都不能那么快睡着,还睡的死死地。
他抱起她,软香入怀,他顿时脸红发热,使他不得不走快了些。
他给她盖好被子,静静的凝视着她的睡颜,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他情不自禁的笑了,发自内心的笑。
处于睡梦中的曲妃颜,不断的呢喃着:“顾郎…别,别走。”
可贺岩安听不清她说些什么,他只得凑近去听,模模糊糊之际,只听懂了两个字“别走。”
他心疼的紧紧握着曲妃颜的手,即使是在睡梦中,也不管她有没有听见,他也还是不停的安慰她:“妃妃别怕,我在呢。”
“我不走,我一直都在。”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曲妃颜兴许是听见了他的安慰,慢慢的情绪稳定,睡着了去。
贺岩安无奈的叹息着,他实在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这儿了,他坐在桌边,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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