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繁感慨道:“不得不说,现在的养老院无论是硬件还是软件,都有大幅度提升。服务也越来越多样化,照这样发展下去,何谈危机。”
任苒摇头笑笑,“这话要让康教授听见了,又得骂你了。”
江繁赞同地点着头,学起康教授的语气。
“你们所看到的,了解到的,只是一小部分群体。就目前的社会福利,国家政策,远远不足以支撑大规模到来的‘银发时代’。”
“如何将所有资源调动起来,运用到实处,这才是我们真正需要去解决的问题……”
任苒被他逗笑。
“学得还挺像。”
江繁跟着她笑,眉眼变得柔软道:“有没有人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
任苒稍变正经;“这种不争的事实,还用别人说?”
江繁朝她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你。”
任奶奶精神头还可以,拉着任苒问:“你今天不上学吗?”
任苒说:“周末放假。”
“那是你同学吗?”任奶奶指指江繁。
江繁乖乖地蹲在她面前,仰着脸说:“是呀奶奶,我是任苒的朋友。”
看了眼任苒,他又回一句:“最好的朋友。”
“乖。”
任奶奶摸摸他的头,从包里掏呀掏,掏出一块快要化的巧克力。
颤巍巍的剥开,递到江繁嘴边,“你吃。”
江繁犹豫了下,任苒正要接过来,江繁一口咬住,傻笑说:“好甜呀!”
任奶奶笑得能看见满口假牙,突然就问:“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呀?”
江繁:呃……”
这题他不会,求助地看向任苒。
任苒给奶奶喂了颗樱桃,任奶奶马上就忘记了。
之后,她给任奶奶洗头,江繁就陪任爷爷下棋。
不过,下棋不是目的。
任苒隐隐约约地听了几句。
“飞象……小伙子哪里人呀?”
“我打算在成都安家,以后就是成都人了。”江繁说。
任爷爷若有所思:“将军……你对我们小苒什么看法?”
江繁怎么说的,任苒没听见。
就走的时候,任爷爷拉着她,神神秘秘地说了句:“小伙子不错,我看行。”
任苒:“……”
路上,江繁扬扬得意道:“爷爷奶奶都很喜欢我呢。”
任苒敷衍地嗯嗯两句。
“那你呢?”
江繁突然盯着她的眼睛问,“你喜欢我吗?我是指成年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任苒愣了下,一时分辩不出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但不管是哪一种,她的答案都一样。
“我答应过我爸妈,嫁人不出三环。你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所以不存在这个问题。”
江繁凝眉想了想,“那你们家招上门女婿吗?”
“噗!”
任苒正在喝水,一口喷出来,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不招!”
“哦。”江繁推着眼镜,软软地说了句:“还挺遗憾。”
任苒没理他,就当玩笑听。
下午要回学校,任国昌早早做好饭,要他们吃了再走。
任苒没想到会在楼下碰上禹斯年。
自那次说开后,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他的出现毫无预兆,在两三米外的地方喊她的名字。
任苒愣愣地盯着他,看着他如记忆里一样漆黑的眼睛,挺直的鼻梁,以及不高兴时微微下压的唇角,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任苒,你过来。”
听到这句话,任苒如梦醒般一激灵。
江繁不解地看着她,“谁呀?”
任苒说:“一个朋友。”
同时,她收回了下意识跨出去的脚步。
记忆中,她误会他和肖珊珊的那一次。
他也是站在同样的位置,说同样的话。
那时的她,会坚定地走向他。
可现在不会了……
禹斯年很用力地揉了下眉心,大步走来。
他其实也是刚到,出差回来就听说任苒回来了。
而且不是一个人。
行李箱一放,他就出了餐厅。
余琴还不太习惯假肢,跌跌撞撞地追出来。
“禹斯年!”
她叫住儿子,有些无奈道:“有些事强求不得,你别再把大家都弄得很难堪好不好?”
仿佛被人打了一闷棍。
禹斯年有好几秒的怔愣。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差点情绪失控。
他很想问问,他真的错了吗?
在最无能为力的时候,他想保全心爱的姑娘是错吗?
他放不下,忘不了,是错。
他连看她一眼都是错吗?
怎么就让所有人都难堪了?
谁又懂他的痛苦?
直到看到任苒和江繁出现,看到她脸上久违的笑容,那些隐忍的情绪再也压不住了。
如果做什么都是错,他愿意一错到底。
“听说你出差,刚回来吗?”
任苒先开口,脸上笑容恰到好处。
比陌生人热络一点,又离亲近很远。
禹斯年被刺痛,淡淡瞥了眼江繁。
任苒说:“我师兄。”
“江繁。”
江繁伸出手,禹斯年回握
“禹斯年。”
江繁笑说:“我认识你。”
然而,禹斯年似乎并没兴趣和他交谈。
他只看着任苒,“要去祭拜下我爷爷吗?”
毕竟,老爷子死前还在念叨她。
说不知道她一个人去读书害不害怕……
任苒眸光微动,说:“好。”
她是在禹老爷子去世后一个月才知道的。
那天,她正好生理期。
许书香在电话里说漏了嘴,却好比有人朝她心脏开了一枪。
疼得她在大街上蹲了好半天都没缓过来。
记得小时候,她和禹斯年最喜欢禹爷爷去接他们了。
因为禹爷爷最大方,几乎是要什么买什么。
还会教他们唱歌。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
每次,她和禹斯年都要争谁的声音最大。
禹爷爷总是偏向她,将她高高举起,说:“苒苒声音洪亮又好听,将来肯定能当歌星。”
其实,任苒知道后回来的那次,就去墓地看过老爷子了。
在她心里,禹爷爷和任爷爷的分量一样重,都是最亲的人。
任国昌陪她去的。
回程路上,她问说:“禹斯年哭了吗?”
任国昌说:“没哭,就是整个人瘦了估计有十斤。”
任苒刚刚第一眼就看出来了,确实是瘦了许多。
所以,明知他是故意找事,她却无法拒绝。
江繁有些尴尬道:“那我,我等你?”
“不用,回头我送她。”禹斯年朝他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家外人不方便去,慢待了。”
说完,拉着任苒就走。
任苒无语,回头对江繁说:“你上楼去我家等我吧。”
禹斯年脚步更快,恨不得脚下能变出个风火轮似的。
听说他已经买了房子,还没开始装修,一家人仍租住在餐厅对面的小区里。
这还是任苒第一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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