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辞没有说话。
祁应尘弯腰将他的手牵着，宋辞没有抽出来，就由他牵着往内室去。
但是两人没有并排着，宋辞故意落在后头一截。
这个点了外头已经黑压一片，院子里连虫鸣都没有，只有霜月投下来的寒光打在没有开灯的屋子里。
这个环境让人喘不上气，宋辞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站在那等着祁应尘先开口。
祁应尘转了身，就着月光看了宋辞好半天，才开口，“想护着你，这点我不否认。”
“想护着我……”宋辞眉头皱起来，“那我是不是还要跟你说一声谢谢啊？我谢谢你，我……”
本来是想好好说话，可是祁应尘的话刺中了他大脑，宋辞语气有点收不住。
“宋辞，”祁应尘轻声打断他，抬手去理宋辞盖在眸子上的发丝，“是先生的错，好吗……”
宋辞抬眼直视祁应尘。
他在那张脸上的情绪不多，唯独有的还是对他包容疼惜，他对他是好，真的好，从来都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
所以呢？然后呢？
推开他，然后道歉，叫哪门子好？
这一刻，宋辞的压抑的怒火从心底直冲到嗓子眼。
他的脸颊瞬间涨红，眉头紧锁，双眼瞪得溜圆，死死的盯着对面的人。
“好吗？好他娘的什么吗？”宋辞挥开祁应尘的手，用的力气很大，打过去之后自已的手背也在发疼。
可身体和心里的疼不比了一点。
他吼了出来，“祁爷，大爷，祁大爷，我从来没有问过你，你在做什么，和谁斗，为什么把我买到祁宅，还有什么保险柜里的信，我说过不想知道，所以你以为我不想知道，就是不敢跟你一起抗事是么？”
“宋辞别跟自已倔……”祁应尘往前靠了步，想去抱他却被宋辞推开。
“别碰我，宋什么辞，宋他妈什么辞，”
宋辞现在急火攻心，祁应尘越是这样在乎，他越气，“是，我说的细枝末节，你都记着，全部都记着。是，开始的时候我说过怕跟着你翻船。是，我一个小角色会担心死的太快。”
“那他娘的是之前，是之前。”宋辞过去狠狠的推了一把祁应尘，“那我有没有说过喜欢你呢，啊？”
祁应尘站在那拧着眉看着他，没有出声。
他能够感受到宋辞身上的那股压抑和愤怒，需要发泄出来。
69書吧
“不出声？你又不出声，是啊！你就是很管得住自已情绪，祁应尘你就是厉害，我就是不如你。”
宋辞声音一点点往上提，整个人都炸了，“所以是我蠢，我自作多情了，我觉得自已够格跟你一起抗事了。从南下到现在，你一步步把生意交给我，我这么用心的学，是为你祁应尘倒台了我宋辞好另谋高吗？”
“不好意思啊祁应尘！我没你周全，我他娘的也没有你想的那么聪明。”
他说着拳头捏的死死的，五指陷入皮肉里，眸子里的倔强泛出来，死死的瞪着祁应尘。
两人对视着。
祁应尘快一步过去，捏住他的手腕，宋辞咬着牙挣扎了，但根本挣扎不开，祁应尘的手从手腕滑下抱住他的拳头，掰开他手指，“对我有气大可打我，别伤自已。”
宋辞一愣，猛的甩开祁应尘的手，“你别在对我这么好了，行吗，算我无福受不起，行吗？。”
“不行。”祁应尘望着他，调子不高淡淡的重复，“不行。”
“不行那他娘的就一拍两散。”宋辞吼出来。
这句话在屋子里回响，不到一秒就被另外的声音盖住。
“宋辞！”祁应尘也吼了一声，“你再说一次试试。”
大概也就是这句之后，他的声音就镇定下来，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声线极度不稳定。
祁应尘看着他一字一句，“你是不是觉得我能掐会，喜怒不形于色，聪明，对你好，给你想的退路很周全，对你宋辞很无私啊？”
宋辞愣了，眼睛睁的圆圆的，表情凝固住，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失控的祁应尘，他平日对自已的脾气都是淡淡的声，第一次给他一句话惹毛了。
“徐四南也好，你也好，说我无私，”祁应尘走过去，掐住宋辞的脖子，五指收的很紧，“可我根本不是个无私的人，相反的，我是在不择手段的对你，明白吗？”
宋辞感觉自已整个都要被提起来，但很奇怪，他心底的怒气也被人抽走。
“我给你后路，是给后路了，归根结底也是为了自已。”祁应尘手稍松了些，从脖子转到他下颚处，“我对你有耐心的同时也毫无耐心，已经太久了，眼睁睁看着，会痛苦，我不想在花个五年十年的跟你慢慢培养感情，你懂吗？”
宋辞望着他，轻唤了声，“祁应尘……”
“宋辞，”祁应尘松开他，走到桌子边点了支烟，等烟雾飘了好半响才道，“一拍两散的话收回去，在别说。”
宋辞没有说话，不是他不答应，而是他对自已有点懊恼了。
“答应我吧。”祁应尘声音带了点颤抖。
这是第一次，宋辞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祁应尘，他能看到祁应尘提到这话时，情绪就会处于边缘，他真的想给自已一巴掌。
看着祁应尘失控时，说实话他有点窃喜。
他不知道，如果没有今天的这个事情，祁应尘是不是可能永远都不会把自已的心思和情绪表现出来。
但现在他非常的自责，为什么要口无遮拦，说出这样的话。
处理问题就处理问题，怎么就要上头这么说话。
“我答应你。”宋辞点了头，“对不起。”
他点了头，祁应尘掐了那没抽完的半支烟，走过去把他抱起来往床边走。
宋辞把头埋在祁应尘的脖子里，闻到熟悉的味道，心口点酸涩，眼睛也发红，只是没有泪能让他流而已。
宋辞躺在床上，望着弯下腰的手撑在他身侧两边的祁应尘，“做吗？”
祁应尘笑了笑，“是什么让太太在吵完一架后想到这事？”
“来吧。”宋辞说着去解自已扣子，“心情有点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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