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良钦最近很烦。
看见他那个整天不着调的徒弟很烦。
被郭南岗成天追在屁股后面问东问西的很烦。
更被那帮啥也不知道的华山派弟子气的够呛。
你说东,他理解成西。你说抬腿,他说赶集。
怎么就这么笨呢?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是说啥都不明白啊。为啥教个招式这么费劲啊?不就是先这样再那样吗?为啥就是不明白啊?我都演示了好几遍了,那速度慢的连乌龟都比不上了,怎么还是学不会啊?你不都把第一式做出来了吗?接着做啊!下一步顺着不就下来了吗?咋就那么费劲呢?
老天爷啊!李良钦发誓这辈子再也不教别人武艺了。
太费劲了。
俞大猷是事不关已,整天一个人修炼。
陆炳则是满世界招惹“小黄桃”,非得把人家黄毓琼惹毛了才肯罢休。
两个小王八蛋,都不知道心疼心疼师父。不说过来帮他教教人吧,哪怕过来端个茶送个水也行啊。
郭南岗倒是成天跟着李良钦,可端茶倒水就别想了。人家每天拿着个本,专门记录两个人的对话。那问的问题,怎么刁钻怎么来。有的时候李良钦想到怎么回答,可却找不到适合的语句表达出来。一时间只能愣在那里。面前就是眼巴巴的郭南岗。真是要尴尬的要命。
好不容易才熬过了这两个月。面对梁雅欣让师徒几人再多停留几日的请求,李良钦忙不迭地拒绝。他可不想再受罪了。
梁雅欣见李良钦去意已决,也不好强留。只好备了酒宴,为几人送行。席间更是拿出一幅地图,上面标注了那喇嘛的所在。双方互相感谢,推杯换盏,尽兴而归。
魏通自此修好“石敢当”后就早早预备着众人入川的行李。他不仅置办了御寒衣物,还买了三四匹好马用来赶路。几人饮宴过后就回屋收拾行李,准备明天出发。
陆炳前些时日就写信发回京师,算是给了黄锦一个交代。本想给家中写信报个平安,只是顾及到送信的毕竟是锦衣卫的系统,不好掺杂家事,故而作罢。
他早早打包好行李,躺在床上无所事事。
突然只听房门处传来一声闷响,陆炳急忙起身去看。打开房门,只见门前居然是一块青石砖。
陆炳的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整个华山能干出这种事的人只有黄毓琼了。
陆炳拿起砖来,只见上面用碳棒写着:砸你狗头的地方见。
陆炳无奈地摇了摇头。
再一抬头,只见俞大猷正推开窗户看着自已。
“额……师兄……”
俞大猷挑了挑眉,轻笑一声,又关了窗户。
陆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把青石砖上面的字拿手抹去,把砖扔到一边。
正要走,就听房顶上李良钦说道:“把你那驴蹄子擦干净再走。整天脏不拉几的,像是在泥里睡觉。看着都觉得丢人。”
陆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奈何,只好回去洗了手,擦了脸,又整了整衣服,这才出发。
没走几步,他就听到了师父师兄取笑自已的声音。
这两个人,都多大了,能不能稳重点。老是拿自已开心,算什么事嘛?
于是陆炳一路上不断在脑子里礼貌地问候了师父师兄。
到了无根树后,陆炳环顾四周,没有发现黄毓琼。他抬头看去,果然看见黄毓琼坐在崖壁上晃着双脚。
“我说你叫我来就叫我来。怎么还拿砖头敲门啊?”
“我那叫抛砖引玉。懂不懂啊?”
“哟,又学会新词了?昨天你又偷偷下山听说书了?”
“没。我去听戏了。我师弟家里办堂会,我跟着去了。”
“切,听得懂吗?”
“有什么听不懂的。不就是白脸曹操穷嘚瑟,结果被诸葛亮放火给烧了。”
“那是人家周瑜放火烧的好嘛。”
“你胡扯。明明是诸葛亮借东风烧了曹操。”
“那是戏里胡编。历史上就是周瑜烧的曹操。”
“那我怎么知道?反正我就知道戏里是诸葛亮借东风烧了曹操。烧的可惨了,八十多万人都烧完了。”
“让你看点书吧,你还不肯。知道八十万人有多少吗?还八十万人烧完了。那八十万人一人一泡尿都能把火浇灭了。”
“呸!真下流。”
“你不下流。怎么着,你不用尿尿啊?”
一句话被“小黄桃”弄了个大红脸。倒像是她昨天看戏时戏台上的关公了。
“不要脸!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亏你还是京城来的人呢。连我们这种乡下人都比不上。”
“得得得,不和你扯淡了。你说你叫我来干吗?”
“呸!色痞子!嘴里没一句好话。”黄毓琼白眼都快飞到天上了。
“我听我师娘说你们要走?”
“可不要走嘛。在你们这鬼地方待了这么长时间了。再不跑,我们难不成一辈子待着啊。”
“你是不是有病?说话非得夹枪带棒的吗?”
“要不是你先砸我脑袋,我至于这样吗?”
“那还是你先对我们华山出言不逊的呢?”
“嘿,那你怎么不说是你们华山无礼在前啊?”
“哼!不理你了!”
“那你还有事没事?没事我回去了。明儿个就要启程了。我那儿还有一堆事呢。”
见黄毓琼没有反应,陆炳转身就要离开。
“你……你站住。”黄毓琼见他要走,急忙站了起来。
“怎么了?”陆炳回身问道。
黄毓琼扭扭捏捏地说道:“我……我昨天下山去听戏,路过集市,看见了一个玉佩。那个玉佩可好看了,白白的,没有一点杂质。我问那个店家,他说这个是和田玉,可贵了。我和他讲了半天价,才买下来的。”
“所以呢?”
黄毓琼气急,跺了跺脚,说道:“你就不能听我说完吗?讨厌鬼。”
“你说呗。”
“你……你……哎呀,气死我了。我不说了。你等等,你干嘛去?”
“我回去啊。你这唠唠叨叨没完没了,我都不知道你要干啥。”
“你回来!你……你上来!”
见黄毓琼被自已逗得急了眼,陆炳忍不住轻笑一声,回身爬上山坡,来到黄毓琼身边。
“说吧。你这玉佩怎么着啊?”
“我……我想了半天,还是想着要把玉佩送给你。”
“小丫头片子,你知道送这个代表什么吗?”
“我……我知道。”
“那你还有送给我啊?”
“我就是送给我朋友。怎么了?不行吗?”
“行行行。”
“那你闭眼。我把玉佩给你。”
“怎么还要闭眼啊?”
“诶呀,我不好意思!”
“好好好,我闭眼。”
陆炳看着娇羞的黄毓琼,笑着闭上了眼。而后他伸出了手,就等着玉佩到手。等了一会,都没有等到。反而是听到身前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他好奇不已,正要睁眼去看,就突然感觉手上来了重物,将自已整个身体带向地面。他急忙稳住身形,用力一抬。却又顿觉重物离去。此时已经无法收力,他只好向后一倒,卸了这股力。
再睁眼看时,只见黄毓琼扔下一块大石,笑得前仰后合。
“这玉佩你喜欢吗?哈哈哈哈。真把自已当成戏文里的风流才子了?谁都会喜欢你啊?哈哈哈哈。还玉佩呢。你就值块石头。”
陆炳起身看着笑的眼泪都出来的黄毓琼,顿觉恼羞成怒,整张脸气的通红。他跳起就要去抓黄毓琼。黄毓琼见他恼了,急忙闪开。一边笑,一边在山里穿梭,躲避着陆炳的
“追杀”。二人在山里跑了一下午,傍晚才精疲力尽的回了华山派。
黄毓琼虽然累,却依旧是笑吟吟地回了屋。陆炳则是冷着脸,一言不发的进了屋。
瞅着陆炳吃瘪,李良钦在屋顶很不厚道地笑了。
年轻人嘛,情情爱爱上总容易自以为是。多吃几次瘪,也就长大了。
第二日几人早早起身,用过早饭后便开始迁来马匹,放置行李。李良钦三人有说有笑,唯独陆炳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李良钦三人心下了然,也不去和陆炳说话。
收拾完后,几人下山。梁雅欣早早在山下长亭设酒相待。众人客套了一番后,就启程赶路。倒是郭南岗跟着一路相送,足足走了四十多里方才悻悻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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