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转眼已过大暑。
山中清幽,众人不觉暑热,仍是一如既往做事。只是管南香来后,俞大猷便不再下山找刘显了。二人整日闷在藏书馆,俞大猷看兵书,管南香看医书。
陆炳与吴素宁年纪小,哪里闲的住。尤其是陆炳,本就是个爱闹的性子,出来这几年愈加放纵。把吴素宁这个深闺小姐也带的喜欢乱逛起来。二人整日在凤皇山上东游西逛,今天去山涧小溪钓鱼玩水,明天跑去山顶欣赏日出日落。好不快活。
李良钦也体谅他们,随他们去了。
这一日陆炳正带着吴素宁前往山后竹林寻找竹笋,却忽然看到刘德急匆匆的上了山。他没有多想,依然带着吴素宁去了后山。
这边厢刘德匆匆赶到甲寅阁主阁,把一份信件交给了陈阁主。陈阁主看罢信件,先叫刘德离开,随后上三楼去找李良钦。
李良钦从陈阁主手中接过信仔细看后,皱起了眉头。
“这唐门和青城派一起举办二郎显圣真君寿诞大典究竟是要做什么?”
李良钦抱膝沉吟良久,始终不得要领。
陈阁主思索片刻后说道:“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两个门派有什么交集。今日突然联合,广邀天下英杰聚首庆贺,想来其中必有缘由。”
“我与武侯奇门在邀请之列,倒是题中应有之意。只是,他们为何要把白莲教放入邀请之列?”
“我也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邀请函写明邀请缘由,再由专人送往邀请的门牌就是了。不必专门在邀请函中写明所有被邀请的门派。可他们这般做,倒是一反常理。”
“唐门也就算了。它们只顾做杀人的买卖,极少涉足江湖的恩怨情仇。一时不甚,倒也说得过去。可这青城派乃是道家全真龙门派,是名副其实的名门正派。他们怎么又会做出这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来?此事透着十分的古怪,其后必有隐情。”
“我们虽然不涉足江湖事,可也听说过唐门的名声。它们虽然不涉及江湖恩怨,可也是在江湖上叫的上号的门派。从未听说过它们做出过如此出格的事来。即便退一万步来说,他们只是一群商人。可商人,也要遵循基本的准则才能财源滚滚。可他们这……过于离经叛道了。更别提青城派了。”
二人都不再说话,沉默的思索着这一切。
李良钦率先打破了沉默:“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什么鬼,去了就知道。”
“我会嘱咐诸葛家的人,到时候优先保护那两个孩子。”
“多谢。”
“何必言谢。小事一桩。”
“对了,像这种事你们会记录下来吗?”
“会,但只有一句话。”
“说起这个,我倒一直有个疑问。自秦以后历代史书,都是时隔百年编纂修订的。这其间沧海桑田,世事多变。那么修史书的人如何能保证他们写的东西是对的呢?”
陈阁主有些兴奋地回答道:“你这问题倒是一矢中的。此事说简单倒也简单,要说复杂嘛,也极为复杂。自秦以后,第一本公认史书,乃是《太史公书》,也就是俗称的《史记》。这倒不用多言。太史公本就是史官世家,史料多有保存。他周游天下,遍访功臣元老后裔。多方确认比对,方才写下《太史公书》。其后的《汉书》,乃是汉时编写,材料自然完备。到先祖所编《三国志》时,三国一统,国都都未历经战火,故而搜集材料,编纂史册倒也轻松。其后便是范晔编写的《后汉书》,以及裴松之校对的《三国志》了。从这时开始,时代发生的事件与编纂史书的时间就相隔越来越远了。虽然朝廷常设史官,并且自晋朝起设置了专门记录皇帝言行的起居注。但多遭乱世,史料文档十不存一。
此时史家早已绝迹。北魏崔浩秉前人之节,一丝不苟编撰北魏国史。但最后却因此被国史之狱牵连,身死族灭。直到大唐开国,方才遍寻天下史料,编写前代历史。自此,后一个朝代编写前代史书就成了惯例。《晋史》、《旧唐书》、《新唐书》、《宋史》、《元史》都是这般。它们的编纂,靠的就是搜寻前代在战乱中存留下来的文典。同时搜罗民间史书和地方县志,以做参考补充。但毕竟间隔日久,许多事都是晦暗不明,难以辨查。所以史书难免出现错漏。就如《旧唐书》与《新唐书》就有诸多不同之处。后代编纂前代史书,难免就会暗中贬斥。就让这些官修史书的可靠性进一步下滑了。”
说到这,陈阁主已经说的兴高采烈,手舞足蹈了。
李良钦决定给他浇一盆冷水。
“那要这么说,你们还费这个劲干什么?全让朝廷那帮编书的来就是了。”
陈阁主嘿嘿一笑,有些得意地说道:“就是因为有我们,朝廷才能编纂史书。历朝历代编纂史书,都要从民间搜集材料,征兆人手。我们就会乘机携带着不同的史料进入朝廷编纂史书的队伍中去,帮助官修史书的完成与校对。”
“要按你这么说,那官修史书就不应该出现那么多错漏了。”
“我们又不是神仙,并不可能每件事都查明真相,详细记录。加上官修史书要看皇帝的脸色。哪里该写,哪里不该写,哪个人要贬低,哪个人要夸耀,都要听皇帝的意见。我们如何做得了主。不过就是为了史籍传承有序,尽一份心力罢了。剩下的,尽人事听天命而已。最终结果如何,不在于我。”
“你倒是会装大尾巴狼。”
“什么话。”
“嘿嘿,拿着朝廷的俸禄,乘机搜集天下散轶的史料,不就是你们的如意算盘吗?你当我看不出来啊?就你们这些人,累死累活的,能记录多少。只有朝廷才有这样的人力物力遍寻天下。这种便宜你们能不占?我才不信嘞。”
陈阁主狡黠一笑,说道:“看破不说破。”
“说起来,也该编写先帝的实录了。你们想来早已筹谋好了吧?”
“是的。等京城那边安排好了,我便亲自带队出发。”
“你亲自去?”
“我不是要去编写实录,而是要再次前往关外,探访龙的所在。”
“真想和你一同前往啊!”
“日后有的是机会。”
一轮红日坠落于群山万壑之间,关山万里成一色。二人收拾心情,准备踏上新的旅途。
就在李良钦一行人准备前往都江堰参加唐门与青城派联合举办的二郎显圣真君寿诞大典时,山下却突然传来消息,青城派退出此次寿诞大典的筹备。
紧接着传出消息,二郎显圣真君寿诞大典不办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一时间难以决定是否还去参加大典。
此时江湖上被邀请的门派都已派人出发。得到消息后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等待唐门方面确切的消息。
而就在几天后,却又突然传出青城派再次同意加入大典筹备的消息。
如此大派却反复无常,叫人不知何去何从。
就在局势晦暗难明之时,青城派与唐门邀请江湖中人参加大典的邀请信却再次发出。
一时之间,风言风语流传整个江湖。
有人说,是唐门与青城派由于大典开销的分摊出现了分歧,所以闹了矛盾。后来唐门让步,才让青城派同意继续参加大典筹备。还有人说,是唐门早年间杀了青城派的人,这次因为大典矛盾激化,所以青城派退出。后来唐门把杀人者绑缚送到了青城派赔罪,所以青城派才同意继续大典的。
而李良钦说,邪乎到家必有鬼。
江湖就是这样,什么事发生以后都能编出有鼻子有眼的谣言来,且谣言的传播范围远比真相来的广大。一件小事,传着传着就成了惊天的大事。
说到底,人们只会选择相信符合自已想象的结论。
至于真相是什么,那无关紧要。
李良钦打定主意,以不变应万变。
反正无论唐门与青城派这两个门派闹出什么幺蛾子,也与他无关。他只要保护好两个孩子就是。
眼看就要到六月二十二了。李良钦一行人与甲寅阁众人都收拾行李,备好马匹准备出发。武侯奇门的诸葛家人提前一步到达都江堰,打探消息。
吴素宁与管南香随众人前往成都,计划随后向东到长江坐船,一路东下,到达南京。而后从南京坐船,经运河到达京师。一路上除了陪她们南下的锦衣卫暗中保护,也有甲寅阁一众人相随。
但毕竟她们两个是女儿身,行走在外多有不便。加之甲寅阁众人都是男人,双方同处怕坏了两个姑娘的名声。于是二女乔装打扮,女扮男装,混入甲寅阁的队伍中。
到六月十七日,众人收拾已毕,下山往成都赶去。
都江堰位于成都西北。
一行人到达成都后,就要各奔东西了。
临到分别,总有万般不舍。亲友相别,尚能以天涯何处无知已来互相安慰。可相爱的人呢?分别了,就是分别了。从今往后,只好寥寄相思与明月,孤灯独影盼故人了。唐人在夫妻和离的与妻书中写: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可如今,却是一别经年,徒增思念。
成都城外的杨柳用枝条的影子抚慰着大地,而吴素宁用柔荑抚摸着陆炳的脸颊。
“总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呢。”
陆炳低目垂眉,声音闷闷地说道:“不要似曾相识才好。”
“你啊,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老像个孩子。”
“要不你与我一起去都江堰吧。”
“傻子。我个女儿家,哪里能随你在江湖上行走。那不是丢你的脸吗?我不要,我不许任何损伤我的郎君声誉的事情发生。再说了,我也不能一直陪着你啊。你还有很多事要做。家里,也需要我去看顾。”
“总觉得你一点也不需要我。”
“傻郎君,要不是你,我早已死于非命了。你是我心中最最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我怎么会不需要你呢?可是你有事要做,我不能拖你的后腿呀。”
陆炳红了眼眶,像从前那样再一次死死搂住吴素宁,仿佛要把二人融为一体。
“吴妹妹总是那么大胆呢。”
看着不远处的吴素宁与陆炳,管南香对身边的俞大猷感慨。
俞大猷执着管南香的手笑道:“年轻人面对情爱总是那么大胆。”
管南香却摇了摇头否认:“不,我说的不是那个。你不晓得,吴妹妹这两年身体其实并不好,时不时就会生病。我这次之所以在四川待这么久,一方面是想与你多相处些时日,另一方面也是担心吴妹妹的身体。好在凤皇山是个能养人的,她的气色这些日子看着还不错。只是……”
俞大猷有些意外地看向吴素宁,他没有想到他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准弟妹,居然有这样的勇气。在自已身体不好的情况下,奔波千里,只为与爱人相见。到与爱人分别时,又是那么的果断。
“南香,能给弟妹调养一番吗?”
管南香面色沉重相对:“我尽力而为吧。她本是长在深闺,自幼时没经过什么风浪。那年歹人将她掳掠,给她留下来严重的心理创伤。她对我讲,现在还会时不时半夜里惊醒。只有师弟在她身边时,她才能睡得踏实。后面回了京城,又因为思念过度生了场病。虽然病好了,可这身体也就每况愈下了。这种心病,再怎么调养,也是好不了的。无论我用什么方法调理,总归也是治标不治本。”
俞大猷皱起了眉头,面色沉重的看向那一对深情相爱的男女。
“南香,要不……”
俞大猷话刚出口,就被管南香打断:“不可能的。礼教大防,是我们女人过不去的坎。何况她这种官宦人家。即便师父师弟同意,她自已也不可能同意的。夫君,我是个医者,是个女人。面对这种情况,我比你更不忍心。可是,医者是治不了礼教的。”
在绿荫的环绕下,两对男女各怀心事的隔河相望。
灯火映天忽又忆,有人欢喜有人愁。
临行前,跨在马上的吴素宁俯身,蜻蜓点水似地亲吻了一下陆炳的嘴唇。看着原地呆立的陆炳,她反而率先红了脸。
管南香在马上看了吴素宁极为大胆的举动,又看了看身边眼巴巴期望的俞大猷,无奈地摇了摇头:“每日饮食要足,休息要够。别一看兵书,一练武艺就不顾其他了。”
俞大猷笑着答应,可眼中的失望却也是藏都藏不住的。
看着俞大猷的傻样,管南香笑了。她用食指轻轻点了一下嘴唇,而后俯身用食指触碰了俞大猷的嘴唇。
俞大猷顿时乐开了花,一张黑脸笑的都是褶子。
“傻样。”
“走了。”
吴素宁与管南香的身影渐行渐远,陆炳与俞大猷却始终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直到她们的身影消失在天际。
甲寅阁的人非常识相的在几人互诉衷肠的时候远远地等在大路,直到二女骑马经过后方才出发。
李良钦则是找了块柔软的草地睡了。
小年轻的谈情说爱不能看,看多了牙酸。
等到两位望妻石终于肯动弹以后,师徒三人这才翻身上马,向着都江堰前进。
由于二郎显圣真君寿诞大典要在六月二十二日当日举办,故而受到邀约的人都要早几天到达都江堰落脚。
李良钦师徒三人算是到的晚的了。等三人踏上前往都江堰的官道,才发现一路上的客栈住满了前来赴约的江湖中人。他们或三三两两,或成群结队,有的十几人,有的几十人。和尚、道士、算命先生、读书人、江湖草莽是应有尽有。于途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待到三人距离都江堰仅二十里时,发现此处居然有个热闹非凡的市集。十里八乡的乡亲和远道而来的商人席地而坐,叫卖着各式各样的商品。更有甚者,在这个江湖上好手群聚的时刻,居然还有打把势卖艺的。
眼看天色将晚,市集内点燃火把,依然热闹。
师徒三人赶路多时,早已饥渴。于是趁势下马于集市闲逛,胡乱买些吃食茶水填饱肚子。
行不多时,只见一队僧人在道旁摆摊,他们也不卖别的,专卖那些所谓开过光的木雕佛像和手串。
李良钦见了,冷笑一声,骂道:“少林寺真是越来越没有出息了。这种钱他们也要挣。出家人本应与世无争,可他们却在这里与民争利。”
陆炳打量了一下那几个晃眼的秃头,好奇地问道:“师父,不是都说少林寺是禅宗祖庭,江湖上一等一的门派吗?按理说应该都是佛法高深的人物。怎么做出这等事来?不对啊,天底下和尚那么多,您怎么知道他们是少林寺的人?”
李良钦面露不屑回道:“要是少林寺都是佛法高深的,那他们那成千上万亩僧田从何而来?他们倒是会宣传自已,把自已捧得高。你看他们的双手,都有着明显的老茧。除了习武之人,没有旁人会有这种老茧。而天下除了少林寺,哪里有那么多习武的和尚。哼,看他们那副市侩的样子,哪里有半点出家人的样子。”
俞大猷不禁感叹道:“人人都说天下武功出少林。我本以为少林寺内都是潜心武学,不问世俗之人。想不到他们竟然是这样。”
李良钦愈加不屑地骂道:“狗屁的天下武功出少林!真当少林寺有那么大能耐。我早就对你们说过,天下武功的起源都是战场搏杀。只有杀过人,才明白怎么习武。一帮和尚,去哪杀人?连佛法都想不明白,还习武?狗屁!”
“师父,再怎么遁入空门,人总是要吃饭的啊。”
听了陆炳的话,李良钦气不打一处来:“那些僧田还不够他们吃饭吗?更别提每年信徒交的供奉了。”
陆炳随口一说,倒被师父骂了一顿。他心里暗暗骂自已蠢,早就知道师父看不惯这些和尚,何必多那句嘴呢?
李良钦看不上和尚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在他看来,儒释道三家追求的,都是内心的修行。不过儒家偏向入世求道,道家追寻自然,想从天地运行悟得大道。而佛家,则更偏向自已的修行。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心中有佛,人人皆是佛,又何必有佛。佛并不是什么具象的东西,它是人的开悟。
既然如此,成天拜那些泥胎做什么?和尚们倒是会享受,整日只顾着广建庙宇,粉刷金身。全然不顾戒律,一个个脑满肠肥,无所事事。更有甚者,勾结良家妇女为奸。乃至杀死亲夫,撺掇家产。他们愚弄百姓,对着那些屁用没有的泥胎石像三跪九叩,倾家荡产供养。还美其名曰:虔诚。
少林寺在一众寺院里还算稍好,至少没有那些龌龊勾当。这才让李良钦高看一眼,但也仅仅是高看一眼而已。所谓少林武功,一开始不过就是少林寺为了维护寺院田产组成的护寺队伍用的武功罢了。这支护寺队伍,一开始很多人甚至都不是僧人。要说少林武功确实高深,可也那样传说中那么神奇。什么佛法越高者习练少林武功就越多。全是扯淡。不过就是偶有那么两个天分绝佳者机缘巧合进了少林,随后成名而已。要说佛法高深,少林寺创宗立派以来,六祖慧能的佛法可谓最高深的了。可也没有听说过六祖会什么武功。
若论巧言令色,读书人还得靠边站,首当其冲的就是这和尚了。
李良钦嫌那些僧人晦气,不再去看。牵了马到一个茶棚坐定,要了一杯茶,歇一歇脚。
师徒三人在茶棚内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之声。三人付了茶钱,起身过去看热闹。
待三人过去时,周围人早已将事发处团团围住。三人好不容易才挤到最前方。定睛一看,只见两个中年人正互相揪着衣领互相谩骂。
“孙子,你先放手。”
“去你娘舅的,你先放。”
“凭什么?我告诉你,你最好早点撒开。要不然,哼哼。我可告诉你,这青城派的副掌门是我妻舅。我只要一句话,你就得滚。”
“呦呦呦,还妻舅,我还七舅姥爷呢。告诉你,爷爷我是大刀门掌门的小叔子。我们大刀门的兄弟,就在周围。我只要一句话,你就得碎尸万段!”
“你放手。”
“我不放。”
两个人就在这毫无意义地谩骂,也不动手,就在那里扯着衣领子叫骂。
师徒三人看了半天,也不知道两个人为什么骂起来。还是陆炳好奇心重,和周围人打听,才知道这两个人是因为摊位相近,都想多占点地,彼此却又互不相让,这才动起手来。
陆炳知道缘由后,顿感无趣。正招呼师父师弟离开,忽然浑身汗毛炸立,一股杀意从背后接近。他急忙回身看去,只见原本拉扯的两个中年人此时却被一个年轻人制住,动弹不得。
而那股让人胆寒的杀意,正来自这位年轻人。
陆炳死死地盯着他。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感受到危险了。
年轻人似乎没有感受到陆炳敌意的眼神,反而脸上挂着一种虚假的笑意对那两个中年人说道:“二位,大典期间,禁止闹事。掌门婆婆交代过,谁敢闹事,就收拾谁。希望二位不要让我难做。”
随即,松开了制住二人的手。
那两个中年人揉着肩膀,嘟嘟囔囔地回了自已的摊位。一场闹剧,也就此收场。围观的众人也都纷纷散去。
而陆炳,依旧在死死地盯着那位年轻人。
年轻人抬头对着陆炳微微一笑,随即三两下消失在人群中。
李良钦摸索着下巴,望着年轻人离去的方向说道:
“有意思,真有意思。唐门什么时候出了这种人才?动作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那股子杀意,就像是蝮蛇潜藏在幽暗中紧盯着猎物一样。这才是真正的刺客。多少年了,又见到了。”
陆炳握紧了腰后的飞刀。
那一天,他做了一个决定。
一个影响他一生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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