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陆炳面君后过了没几天,出门游历的日子到了。
陆松为三人准备了四匹好马,三匹师徒三人骑,还有一匹用来携带行李。陆松又给三人准备了五百两银票,还单独给了陆炳几锭金。换洗衣物,每人备了两套,薄厚各一。鞋袜相同。陆夫人心疼儿子,专门把自已用的鹿皮毯子给陆炳带上。又亲自下厨做了十几张大饼和二十斤酱牛肉给三人路上吃。俞大猷早早就买了三个水囊,打好了水备着。李良钦也把出门在外要用到的小物件备好。
天色微亮,三人就已经在府门前和陆松、陆夫人告别了。
陆夫人心疼孩子,倚着陆松不住地哭泣。陆炳见母亲哭泣,心中十分愧疚,跪下和父母重重的磕了头,然后翻身上马,不再看向父母。李良钦和俞大猷向陆松告别后,三人便正式出发。
出城十里,却见吴素宁和管南香早在长亭等候。
李良钦牵着马在一旁等候,陆炳俞大猷上前与她们叙话。
“不是说不来了吗?怎么又来送我。”陆炳见吴素宁俏脸被冻得发红,心疼地问道。
吴素宁没回他话,而是拿起放在地上的一个包袱递给了陆炳,说道:“我这几日一直在想着你外出要带些什么。想了几样,胡乱买了,给你带着。这里面有跌打药,金疮药,还有驱虫药。手套和围脖也备了一份。还给你准备了防雨的斗篷。哦对了,还给你带了防冻伤的药膏。我找管姐姐要的。另外还给你带了五两散碎银子,路上用。本来还想给你再带些东西的,怕你没地方搁行李,就准备了这些。来,拿着。”
陆炳鼻子一酸,感觉马上就要哭出来。他一把将吴素宁搂入怀中,紧紧的抱住。
吴素宁温柔的抚摸着陆炳的头,像是哄小孩子一样说道:“好了,男子汉大丈夫,哭鼻子可不好哦。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已,等着你回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等着你回来。”
陆炳把吴素宁搂的更紧了。
“你在外行走多了,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这平安符你拿着。这是我去广济寺求得,保佑你一路平安。”管南香从怀中取出一个精美的香囊递给了俞大猷,“我把它放在了这香囊里。香囊里还装了些安神的草药。你要是睡不着了,就把它放在枕边。”
俞大猷接过香囊,放在了贴身的衣兜里。低头看了看管南香穿着的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看来我这鞋做的还不赖。看着大小正好,你穿着好看。”
管南香俏脸一红,浅浅的笑了,说道:“很合适呢。我前几天去给刘夫人看病,便穿了这双鞋。她见了,一个劲的夸好看。知道是你给我做的,十分羡慕,直说你是个体贴的好男人。我听着她说,心里止不住的欢喜。”
俞大猷憨笑着挠了挠头,说道:“我以后还给你做鞋。”
管南香淡淡的嗯了一声。
她的眼中,满是温柔与欢喜。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即便再怎么恋恋不舍,三人还是上路了。
望着不断变小,最后彻底看不到的十里长亭,陆炳变得十分消沉。但毕竟是少年心性,没过多久就开始和俞大猷李良钦有说有笑起来。
师徒三人重新踏上陆炳南下解救吴素宁的道路,一路南下,在真定府向西进了山西。
一路上三人晓行夜宿,并不着急。每天李良钦都会让陆炳和俞大猷练几个时辰的功,自已在一旁指导。有时遇到风景秀丽的地方,师徒三人就会在此驻足一段时间。李良钦坐而论道,对两位徒儿倾囊相授。
此前陆炳俞大猷已经打下来不错的基础,李良钦开始给他们教授更加精深的本领。俞大猷在剑法上天资奇高,李良钦就把从古至今所有剑法的精意全部教授给他,指导俞大猷探索出自已的东西。陆炳对身法的感悟远胜常人,李良钦就把各门各派身法长处尽数传与陆炳。
除此之外,三教九流,阴阳五行,兵法术数,无一不有。李良钦讲授百家精意,论述天下大道,或以小见大,或以大见小。陆炳俞大猷听的如痴如醉,不能自已。
李良钦尤爱讲授阳明心学与炼炁之道。常常是三人一边赶路,李良钦一边在马上讲授。对于两个徒儿提出的问题,李良钦也不厌其烦,一遍一遍的讲解,直到二人彻底明白。
在李良钦的教导和二人的努力下,陆炳与俞大猷的本领突飞猛进。
此时距离京之日已经过去两个多月。秋日的阳光褪去火辣,晒得人暖洋洋的。河边的草木还是那样翠绿,伴着微风发出沙沙的声响。草地那样柔软,像是要把人拥入怀中,轻抚着让他入睡。
陆炳扎马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李良钦随手捡了个石子儿砸向他。
俞大猷在不远处练剑。
河边站立着几只优美的鹤。
陆炳看着那几只鹤的行走动作,越看越入迷。渐渐的他开始模仿鹤的行走动作。每走一步,就配合着身法行动。他走了一会,像是觉得哪里不对,摇了摇头,停了下来,继续观察鹤的行动。
李良钦见状,欣慰的笑了,没有去管。
良久,陆炳才走到李良钦身边问道:“师父,咱们在这多待几天吧。”
“看起来你已经有所体悟了。”
“是。徒儿从鹤的行走中隐约悟到了一些身法的诀窍,只是现在还没有个头绪,需要再观察练习几天。”
李良钦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看了看远处练剑的俞大猷,说道:“你们师兄弟要说天赋可以算得上旗鼓相当。只不过你师兄比起你更专心,一门心思扑在武学上。为此,他选择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的学习,一点一滴的累积。你呢,心思太杂,没有办法专心在一件事上。是缺点,也是优点。心思活,灵感就多,体悟也就比常人更容易。你们两个修行,一个靠累积,一个靠悟性,也说不上谁好谁坏,全看个人造化。如今你们两个已经上路,剩下的修行沿着既定的道路前进就可以了。我只需要在一旁为你们保驾护航,保证你们不会走歪。”说完,李良钦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把俞大猷叫了回来。
“你们两个最近进步很大,也有不少感悟。正好,我今天来了兴致。就和你们两个过两手,给你们找找毛病,顺便也让你们对自已最近所学有个印证。”
俞大猷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陆炳摆出了个夸张的表情,好像是小孩子要被大人打屁股一样,说道:“师父,您不是认真的吧?您?和我们打?我们两个捆一块都比不上您一根手指头啊。不打,不打,坚决不打。”
李良钦抬脚想踹他一脚,陆炳机灵的闪到一旁,说道:“而且师父刚刚答应让我多体悟几天的。这我还什么都没有体悟到呢。就是和您打一场也没什么用啊。”
“啧,你小子耳朵塞毛了?我都说了,这是为了巩固你们前面学的,也是为了后面的进步打基础。”
“不是,师父您……”
陆炳话还没有说完,李良钦就出手了。
一掌,直奔胸口而来。
掌势又快又猛,好似半点不留情面。
陆炳都来不及细想,身体下意识的开始闪躲。
俞大猷在李良钦出招的一瞬间就拔剑后退。
转瞬之间,三人都隔了十几步远。
“你们两个全力向我攻来。”
陆炳俞大猷只感到李良钦身上散发出无尽的煞气,铺天盖地,仿佛要把他们吞噬了。
来!
来就来!
俞大猷抢攻,一剑刺出,直指心窝。
李良钦站在原地不动,只用双指在剑身上轻轻一弹。利剑震颤,险些脱手。
自从俞大猷使剑以来还从未遇到这种情形。
趁李良钦分神之际,陆炳施展身法绕到李良钦身后。双拳聚力,轰向李良钦后背。
只见李良钦以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和姿势转身迎战。一掌,就将陆炳打飞。
陆炳只觉掌力犹如泰山压顶,浑身好似有千斤重担压着,难以动弹。拼尽全力,施展身法,把掌力化去大半,仍旧在落地时猛退了十余步。
见师父动了真章,陆炳俞大猷对视一眼,决定相互配合,减轻压力。
俞大猷再次抢攻,还是利剑刺出。但临近李良钦时突然变招,收剑出掌。与此同时,陆炳施展奇门法术,无数条藤蔓从地面出现,将李良钦死死束缚住。
眼看俞大猷掌力将到,陆炳的奇门法术又将自已束缚,李良钦并不惊慌。只见他左脚轻轻在地上一踏,身上束缚的藤蔓瞬间松开,然后分别化作尖锥状向俞大猷和陆炳攻去。
俞大猷见状,眼中战意更甚,也不闪避,催动掌力迎战。只一掌,就将藤蔓击破。而后用掌力引动,将藤蔓碎片聚起化作一把短剑模样,向李良钦攻去。
陆炳也不避让。施展奇门法术,右手覆盖一层石甲,正面击破藤蔓。而后将藤蔓碎片变为几十根细小坚韧的飞针,向李良钦攻去。
飞针短剑离李良钦尚有不到半丈,就全数自行解体,掉落在地上。
俞大猷陆炳的攻势紧随其后。二人虽是第一次配合,但并不生疏。二人的攻击就像潮水一般,打退一波还有一波。
李良钦陪他们两个一连过了几十招。
二人拳脚,兵器,步法,奇门全都用了,可却连李良钦衣角都没有伤到。
终于,在又一次近身战时,李良钦一手扣住俞大猷手腕,卸了他的力;一手掐住陆炳脖子,叫他动弹不得。
交手比试告一段落。
收手后的李良钦云淡风轻的看着躺在地上气喘吁吁的陆炳和俞大猷,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你们两个已经达到异人年轻一代的中等水平了。比起一般的门派子弟,你们已经是一流高手了。再过个五六年,就是比起异人圈子里的所有人,你们也是一流高手了。”
陆炳躺在地上老半天,散了散汗,无奈地说道:“师父,您太高看我们了。我和师兄两个人一起上,连您衣角都没摸着。还高手呢,我看低手还差不多。”
俞大猷也附和道:“是啊,师父。别的不说,光是这膂力您就远远超过我们俩。就您这膂力,怕是二百斤的重弓都不在话下吧。”
李良钦看着身前这两个备受打击的弟子,倒有点不好意思了。他蹲下身子,好声好气地说道:
“你们两个毕竟还年轻,有很多不足是很正常的。不要气馁。要相信师父的判断,对自已有点信心。你看,炳儿的进步多明显。几个月前用个奇门法术都呼哧带喘的,现在连续用好几个都没事。”
陆炳没好气地说道:“那我不管。反正您打击到我们了。我们今天是不想练武了,就想歇着。”
俞大猷点了点头。
“嘿,得了便宜还卖乖是吧。给我起来,快点的。趁刚刚打完的热乎劲,找找自已的不足,感受感受对战时的感觉。啧,好歹给我让个位置啊。这儿草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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