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姜瑶的小秘密,公平起见,作为交换,宋婷婷把自已的家庭也粗略介绍了一遍。
“说实话,除了那个脑子有病的朱卫红给我添堵,我觉得乡下比城里自在多了。”
“哇,那个真的是神经病来的!”
两人正说着话,对面路上来了一辆自行车。
骑自行车的男人四十多岁,相貌普通,脸宽阔嘴,整个人显得有些发福。
车后座的朱卫红手里抱着一个老式上海牌黑色手提包,看见路边的两个姑娘,厌恶地翻了个白眼。
自行车从面前路过,宋婷婷冲他们的背影玩味地勾起嘴角。
“姜瑶,你信不信这两个很快就要倒大霉了?”
“你会算命啊?”
“啧,算命谈不上,不过我能替他们改命。”
“这么厉害?”
好奇心被勾起,追问之下,宋婷婷把打算告诉了她。
69書吧
“哼,我都不屑跟他们玩阴的,你等着看热闹吧。”
“嗯嗯!搞他们!”
姜瑶举双手赞成。
两人直接往大队方向去,远远地就看见两人伸长脖子焦急等待的身影。
“哟,一把手和二把手都急了,估计是冲你来的。”宋婷婷拍拍姜瑶的肩,“话说,真要走啊?我还挺舍不得你的,难得遇到个对脾气的朋友。”
姜瑶掩着嘴小声地说:“没有啦.....我就是气不过才放狠话的。哪有捐出去东西又问人家要回来的,我不要面子的吗?”
东西又不是捐给朱卫红,一码归一码。
“那我就放心了。”宋婷婷心情好了不少,还有闲心冲大队两个干部挥挥手,“哟,等谁呢?”
袁支书连忙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迎上去,笑容里多少带着点讨好。
“事情我都听说了,让两位知青同志受委屈啦。两位请放心,这事我们肯定严肃批评,让朱主任登门赔礼道歉!你们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不主动惹事已经很给生产队面子了,她倒好,都快骑到我脖子上来了。”宋婷婷冷冷地答,指着自已被挠花的脸,“赔礼道歉就想把事揭过去,未免想得太简单了点?”
姜瑶的脸上也有一道混乱中被抓的红痕,长长的,再往上一点就是眼睛。
手背也被挠破了,想想就生气,绷着小脸不说话。
袁支书微微弯着腰,粗糙的双手来回交握,一个劲地赔笑脸。
心里暗暗叫苦。
这个朱主任性格强势,工作能力突出,倒也不算一无是处。
关键怎么偏偏就惹上了这两个活祖宗。
唉.....
到底是年轻,当干部哪有凭一股子蛮劲的?
看在她文化高的份上,整个大队都给她面子。
关键这宋婷婷的身份没让公开,这一不留神就闯祸了。
真是心累啊.....
比起替朱卫红说情,大队长心里更惦记的是那些物资。
“小姜同志,你捐赠的那些教学用品一送来,我就让人发下去了,老师们都很感激你。你看这样行不行,给老师们留两箱粉笔,其他的收拾好了物归原主。实在是孩子们上课看不到板书,老师们不太好教哇.....”
拿不到县里的批条,他去市里的工厂磨了三天都没能带回来一盒粉笔。
要不是没办法,他也不想厚着脸皮求这个事。
想找黑市有本事的,又没搭桥引路的人,人家根本不信他。
姜瑶抬头望向不远处的几个青年代课老师,他们脸上的恳求笑容显得有些卑微。
她虽然在香港出生长大,可是外公总是跟她说,总有一天祖国母亲会强大起来,把被人抢走的孩子接回家。
筚路蓝缕,从无到有,其中的牺牲和心酸不敢想象。
几代人前赴后继,为的就是不再落后挨打。
少年强,则国强。
这些代课老师穿着打补丁的旧衣,眼神里坚定的光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
姜瑶看着大队长那副眼镜腿断了不舍得换,用胶布粘一圈凑合用的眼镜,烈日下淌汗着汗咧嘴讨好的笑脸,心里有些触动。
听说大队长是整个乌塘大队文化最高的人,念过大学,曾经也是个体面优雅的城里人。
后来下放到农村来,这一待就是二十年。
有过回城的机会,但他没走。
是他告诉社员们,没文化是要吃亏的,不管再难,至少也不能让年轻一辈当个不识字的睁眼瞎。
不能正常上学的小孩、想学习文化知识的青年,晚上去大队设立的扫盲班,学习1-3年级的语文和算术。
所以粉笔总是比别的大队用得快。
不敢想象,在这样一个穷得吃不饱饭的农村,二十岁以下的文盲率不到三成。
“捐赠的物资我可以不收回,但是朱卫红必须向我公开道歉。还有,希望她以后不要没事找事,看到她真的很烦。我们有生产队长,不需要她来指手画脚,可以吗?”
听到姜瑶的退让,大队长和支书高兴得嘴巴都咧到耳后根了。
拍着胸膛保证,“这是一定,这是一定。”
姜瑶表完态,宋婷婷就没这么好说话了,直言要借办公室的电话。
还没通电的大队也配备了一部手摇磁石电话机。
只要有电话线和电池,就能打电话。
出了本市就算长途,手摇电话拨通号码,转接到市通讯台,话务员再人工转拨到省城。
跨省长途最麻烦,一级一级转拨等待,非常耗时间。
一个跨省长途最快也要两个小时,等上半天能接通都算运气好。
一般有急事的更愿意选择发电报,因为邮电所打电话也是要排队的。
宋婷婷正在等电话接通,瞟了一眼站在一旁表情严肃的支书和大队长,不耐烦地摆手。
“我跟家里长辈打电话,你们就别杵在这了吧?”
两人苦着脸扯了扯嘴角,心说你那长辈是一般的长辈吗.....
姑娘来的时候漂漂亮亮的,没两天就被人挠花了脸。
这要是认真追究起来,整个大队也要吃不了兜着走啊....
被当面赶人,他们也不好厚着脸皮赖在办公室,蹲在门口抽烟,又不敢走远。
等了一会,电话接通了。
宋婷婷垮着脸,拖长了惨兮兮的声音。
“舅舅.....”
“你哪位?”
“舅舅~你说我哪位.....”
“哼,我可没有狼心狗肺的外甥女。”
宋婷婷耷拉着眉眼,“我被人打了。”
那边冷哼一声,破口大骂:“活该!不跟家里商量一声就下乡,连外公外婆都不告诉,你眼里还有我们没有!就该有人给你点厉害,不然你还以为自已能耐大得很!”
宋婷婷皱着脸,把听筒拿远了些。
实在是骂得太凶。
偏偏自已又不占理.....
“你这死丫头有没有听我在说话!人呢,说话!”
“舅舅,我的脸烂了,可能要破相。”
“什么?破相?!谁干的?!你等着,我这就叫单位安排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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