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弈没再吭声。
景扬倚着门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俊脸上满是戏谑。
“说说你这两天在农村怎么样,想来应该不是很好过,要不给秦叔打个电话认错算了。”
姜瑶皱着鼻子傲娇地哼了一声,“向他认错,那不是很没面子?”
她说着话,拉开背包拉链,把一叠草稿纸掏出来拍在桌上。
“生产队让我割什么草,我要割草机,你帮我搞定。”
景扬歪过身子,伸手把草稿纸推散,捡起一张看了看,一脸爱莫能助。
“你要是问我相机汽车之类的,我还能给点建议,这.....术业有专攻,你得问老金或者钟弈。”
农用机械,不是他爱好的范围。
而且看这些草稿,纯粹是纸上谈兵。
“叫我啊?”
老金笑呵呵地走过来,接过景扬递来的纸,粗略看了一遍,表情很复杂地招招手。
“来来来,到外面来说,你那房间我们也不好进去。”
姜瑶抱着稿子和笔跟着走到石桌边坐下。
钟弈伸手拨开叠在一起的纸张,快速阅览了一遍,淡淡地说:“异想天开。”
一听这个,姜瑶就不服气了,“你都没仔细看,怎么就异想天开啦!”
“还用仔细看?看笔迹,应该是好几个人拼凑出来的吧?别的先不论,你们其中有一个人动手拆过一台链锯么?”
姜瑶被怼得接不上话,景扬连忙打圆场。
“创新的想法是好的,倒也不用说得这么绝对是不是?起码这是人家努力的结果,还是应该给予鼓励的。”
“就是就是,还是阿扬最好了。”
“那你让他给你攒一台,光耍嘴皮子有什么用。”
“你.....”
一个气定神闲,一个咬牙切齿。
老金眼看小丫头捏拳头了,笑呵呵地敲敲桌面。
69書吧
“阿瑶啊,有道是忠言逆耳利于行,咱们不能一味地抵触,对不?我给你分析分析嗷,这些图稿,大方向来说,也没什么大错,但咱们还是要从实际考虑出发。”
他指着纸上简易的最终整体图,斟词酌句,尽量把话说得明白又客观。
“油锯也称为链锯,发动机驱动链条带动导板才能进行切割,这没法分体啊。即便把传动力移到你这所谓的新型刀盘上,但是咱们目前也是办不到的。”
“为什么?”姜瑶追问。
钟弈闲闲地搭茬,“敲定机器细节,审批,开模,生产,没个三年五载下不来。有那等的时间,你们生产队的水稻都收好几茬了。除非你开间工厂,请人设计模具,上新的生产机器。时间、资源、人力、物力、财力,你打算当大队支书还是怎么着?”
又没让她老死在生产队,前后不过个把月的时间,有必要整这些一时兴起的大工程?
“话糙理不糙哈,道理是这个道理。”老金顺着话继续劝,“以目前的生产力,你这个.....太超前了,不是光有想法就能如愿的。”
在绝对的专业知识碾压下,姜瑶备受打击,愁眉苦脸地托着下巴。
“那怎么办,我不想割草嘛。我又不太会,那些草还有刺,扎在手掌心里好疼的。还有那个镰刀,手都要磨出血泡来。我的朋友手指被割伤了,我也想帮帮她。”
钟弈把图稿收起来整理,“还好没想出要什么新型联合收割机,不然我都怀疑你这脑子里装的都是草。”
“哼,我哪有你说的那么蠢!就他们那样的地形,那么大台的联合收割机是打算让几十个人扛到田里去吗!你最讨厌了,总是唱衰我!”
她越说声音越小,头也越低,显然是很受打击。
景扬伸手摸摸她的头,无声地给予安慰。
老金于心不忍,想了想,说:“这样,你非想要这种新型割草机也不是不行......”
姜瑶猛地抬起头,双眼亮晶晶地盯着他。
老金看她情绪高涨,和蔼地笑笑。
“我帮你改成手推式的,割草的话有点费劲。因为荒地和山上碎石多,不过割稻应该可行。水田在割稻之前会把水排完,田里的泥巴还是湿的。把机器装在木箱里,机器加木板子有二十多斤,割完的稻茬也会被压平,借着湿泥滑着推也没那么费力。”
姜瑶连忙点头,“可以可以!”
只要不让她弯腰拿镰刀手动割稻,推个机器算什么。
老金见她同意,笑呵呵地说:“那行,我去找木匠。差不多三天就能做好,到时候让钟弈给你送去。”
“谢谢老金!”姜瑶瞬间阴转晴,激动地握住老金的手,“还是你对我最好了!”
“年轻人有想法有干劲,我们肯定鼎力支持。现在不生气了吧?你好好歇着,想吃什么让钟弈给你做,我走了。”
老金回房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拎上提包往外走。
姜瑶拍着桌子跟景扬一顿大倒苦水,把生产队里的遭遇事无巨细说了一通。
景扬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朱卫红敢这么作死,我出去一趟,让人好好查查这两口子。把你整成这副惨样,她得倒大霉。”
“嗯嗯!起他们老底,吃不了兜着走!”
婷婷说了,有些事不上秤,无足轻重,一旦认真追究了,一千斤也打不住!
这事找老秦,哭两句惨,老秦不会坐视不管。
但她又懒得主动服软。
婷婷舅舅那边已经有了动作,景扬再找人挖一挖这两个人,侧面提供一些有用的料,不怕整不垮这两人。
能让朱卫红每天这么光鲜还嚣张,他那会计老公能有多干净?
一查一个准。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姜瑶看看自已身上的裙子,果断回房换了一身衣服。
出来的时候和隔壁的钟弈同时关门。
钟弈上下打量她,米色短袖衬衣,背带牛仔裙,不算太出格,但也绝对娇俏明媚得抢眼。
“又要去哪?”
“不要你管。”
“那就别出门了,省得我担责任。”
钟弈上前两步,高大的体型极具压迫感,把她堵在自已和门板之间。
数次体验他的野蛮行径,姜瑶气恼自已的力量在他面前压根不值一提。
鼓着脸颊,垂下眼眸,一番权衡利弊之后,抬起头理直气壮地瞪他。
“我要去百货商店买衣服,你陪我去吗?”
生产队干活得穿长袖,但是她的衣服大多不耐脏。
从香港带回来的衣服都是她最喜欢的,用来干农活,多少还是有些心疼。
想着还是买几件低档货,脏了坏了也能接受。
“可以,我陪你去。”钟弈痛快答应。
人在眼皮子底下,总比丢了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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