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人仅凭声音便可知道是昨日的程小姑,只是她比起昨日语气中满是底气。
程珏正在烧饭,闻言莫名心下有些不安,便想假装不在应付过去。
“珏儿,我知道你在家,你不开门也是没用的,国律早已规定男子二十二岁还不成亲便要充为男妓,哪怕是帝姬也不得例外。
你如今还有三天便二十二岁了,再找妻主已经来不及了,倒不如听姑姑的,嫁给张屠夫,也好过做那千人骑万人枕的妓子。”
程珏越听越是心烦意乱,她说的话却是如此,可是这两个选择都是龙潭虎穴,哪一个去了都是死路一条,他一个也不想选。
秦月被敲门声吵醒了,听见门外的话,这才恍然想起自已的几个兄长确实到了年龄便被指配了人家,哪怕是智勇双全被女皇赞叹若为女子可为明君的长兄,也被迫嫁了人。
皇子尚且不能主宰自已的命运,又何况是村里的一个小小猎户?
“官差办事,开门!”另一道颇有威严的女子声传来,熟悉的人一定能认出这边是镇上的王衙役,可这让程珏有些颤抖,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百姓,对于官差有着天然的感。
他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没有打开,然而门外的两人可就耐不住了,只见常年破旧的门便被踹了一脚,没踹动。
两人瞬间有些尴尬,王衙役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气势,又踹了一脚,又没踹动。
瞧见程家姑姑有些微妙的眼神,王衙役恼怒了,“里面的人快点将门打开,否则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秦月不以为意,但是程珏是个老实的,闻言便有些怕了,终究是开了门。
一打开门,便瞧见王衙役黑着脸,程家姑姑陪笑的场面,程珏的手不由得握紧拳头,手臂流畅的线条被衣裳盖住。
王衙役坐在凳子上,程家姑姑则是一脸殷勤地为她奉茶,当然,程家没有茶,所以倒的是白开水。
王衙役看着杯中的白开水,十分嫌弃,又看了眼面前的人,脸上的嫌弃更是快要溢了出来。
随即清了清嗓子,明知故问道“你便是程珏?”
“是。”程珏低着头说道。
“这长相太丑了,怕是青楼也不收啊。”王衙役附耳在程家姑姑耳边说道。
“是是是,不过大人,我们之前商量的……”程姑姑打着眉眼官司,王衙役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两人的话自以为很小声,其实悉数落在程珏耳边,他知道自已外貌丑陋,但是姑姑联合衙役要逼迫他嫁给张屠夫,许是收了张屠夫的好处,这才不遗余力地促成这门婚事。
他可以拒绝面前这一个,但是三日时间太短,若是届时找不着人娶他,那么他便还是要沦落青楼,程珏的沉默显然助长了面前两人的威风。
“根据官府中的文书,你即将满二十二岁,应当在三日内嫁人,你姑姑说你不愿意嫁人,原本我有些奇怪,如今见了你才发现是情有可原。
既然你姑姑已经为了找了一个不嫌弃你相貌丑陋的妻主,那你便收拾好东西连夜嫁过去吧。”王衙役看了一眼装满水的杯子,极其自信地说道。
“此事不劳大人和姑姑费心,我自会找好去处。”程珏低眉,但态度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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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既然相貌丑陋,便当抓住良机,莫要推辞。”王衙役苦口婆心地说道。
“大人,若是张屠夫家很好,那便让姑姑嫁去吧,姑姑那么喜欢张屠夫,二人一定会琴瑟和鸣的。”程珏态度恭敬,但说出来的话可没有任何柔顺之处。
程姑姑气得脸上发黑,一脸怒意地瞧着程珏,想要扇他一巴掌,然而看到程珏的体格,又有些害怕,终究是不敢下手,只能逞些嘴皮子的厉害。
“你这么丑的男子,十里八乡我都找不出第二个来,如今还挑三拣四的,我就等着看除了张屠夫还有那个女人敢娶你!”程姑姑恶狠狠地说道,说完还清了清嗓子往地面吐了一口痰。
程珏沉默地站着,并没有反驳她的话,长相是爹娘给的,他或许有时候会因为相貌丑陋而伤心难过,但是从未抱怨过目前的处境。
也没有想过要随便找一个女人成亲,想到这里,他的手握得更紧了。
“诶,这房门怎么关着?”程姑姑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她走上前去想要打开房门。
她觊觎程珏的家产许久了,她那个大姐会打猎,想必颇有积蓄,也不知道给程珏留了些什么。
程珏还未反应过来,程姑姑便推开了门,一眼瞧见了站立在门内的秦月。
秦月早在她推门的时候便将冯玉藏了起来,她不想让这两人看见冯玉,以免横生枝节。
程珏也没有想到程姑姑竟会如此突然的打开房门,一时间愣住了所以没能及时上前阻止。
男子看女子瞧的是长相、权势、钱财,而女子看女子则更纯粹地看钱财、地位。
秦月因为之前的衣裳脏了,便借了程珏母亲的衣裳穿。
即使气质上有一种上位者的气息,但是就服饰来看便让程姑姑和王衙役觉得这就是一个普通女人,而且还很穷酸,她们很快便下了定义。
“好啊,程珏,你当真是胆子大了,我说你怎么一直不答应,原来是家里养着了。”程姑姑指着程珏说道,同时用一种极为厌恶地眼神看着秦月。
她并不是因为程珏和别的女人不清不白生气,而是不清楚程珏为了这个女人花了多少钱,这些钱可都是她的!
“你……你这男子竟然这样不检点,还为成婚便……理应予以沉塘!”王衙役指着程珏说道。
在他看来,男子嫁人前必须要守住贞操,嫁人后便要为妻主和孩子当牛做马,决不可有半点怨言。
这边程姑姑的算盘打得啪啪响,王衙役则是满脸厌恶。
程珏被说得脸色有些发白,见两人胡乱攀扯,他也顾不得心伤,便想想将两人赶出去。
“我花朝国可没有哪一条律法说明男子不可与女子私定终身。”秦月凤眸紧盯着面前二人从容不迫地说道。
王衙役感觉到凤眸中凌厉的气息,却又不以为意,一脸不怀好意地说道“确实是没有规定,不过这么丑的男人你都下得了嘴,难道是滋味很好?”她的眼睛微眯,看起来十分猥琐。
程姑姑心情很不好,本来她向张屠夫保证了丑是丑了点,但绝对是第一次,结果他却成了破鞋,这可让她怎么跟人交代。
秦月一拳便打在王衙役的脸上,由于用的力气有些大,故而王衙役很快跌落在地上,吐出了一大口血和一颗牙齿。
她的眼神充满怨恨“你竟敢打我,跟我去衙门,你擅自欺辱男子,当受牢狱之灾。”
秦月笑了,满堂朝臣都没法送她去牢狱,凭一个小小的衙役,只能说她确实头铁。
“对,像你这样辱我侄儿清白,我定要让你付出代价!”程姑姑附和道,她恨毒了秦月,本来她可以赚上一大笔,如今说不定买卖都要告吹了。
秦月不在意她们的话,但是程珏却当了真,他以为是因为自已使得秦月受了无妄之灾,挺身站了出来。
“我们之间没有关系,她不过是借住在我家的客人。”然而这个说法太过单薄,两人皆是不信,打心眼里认定了程珏因为没人要,便缠上了这个女子,认为两人之间有不正当的关系。
秦月见两人没吃着教训,一人给她们打了一顿,只打得两人跪地求饶,连声说道再也不会做出此等下流之事了。
虽然两人离开了,但是程珏的困境并没有得到解决,而且经此一事之后,两人怕是要在村民中诋毁程珏的名声,他要嫁人怕是更难了。
“你愿不愿意同我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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