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望之夜月儿正圆,月光如洒,二人一猿披着月色下了南山向北山疾奔而去。
白猿背起小娥便走,砚书紧紧在后跟随,以他现在的脚力,即使小白全速奔走也能够追上。
其实砚书最初并不愿带小娥一起前往北山,事关自已的小命孩子心里有一百个不情愿,奈何小娥并无睡意,执意要随他去别处逛上一圈。
推脱不过的砚书正了正身上的乌蚕宝甲,硬着头皮答应了小娥,只是一路上心中忐忑,脑海中不断推演着种种可能。
不多时,人猿一行便到了北山桃林,小白放下小娥,照旧给了砚书一只桃子后回洞去了。
“小娥,你能不能答应我,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冲动。”去往乱石滩的路上砚书试探着说。
“能发生什么?你小子果然有事情瞒着我,还不快老实交代!”小娥明白砚书话里有话,一脸嫌弃地说。
“算了算了,到地方再说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砚书做好挨揍的准备,不再多言加紧了脚步。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二人来到寒潭岸边,砚书发现这里空无一人。
先是一惊而后恍然大悟,砚书明白流风姐姐怕闹出误会所以没有前来,心下顿时对她充满了感激。
“爱哭鬼,这里是什么所在?怎的这潭中寒气如此凛冽?”小娥望着水面上氤氳的冰冷之气,自知此处有些门道,好奇地问。
砚书简短为她讲解了寒潭的神奇之处,与此同时小鬼的心里突然有了个新的念头。
只有纯阳之体才能进入寒潭,而小娥正是纯阳之体。如果这潭水对练功有奇效,会不会也能对压制小娥体内的邪气有所裨益……想到这里,砚书连忙催促小娥入潭一试。
不料话音未落小娥的粉拳便捶在了砚书身上。
“臭小子,果然在恶人谷学坏了,哪有要人在你面前沐浴的道理!”
砚书此时也反应过来眼前的小娥并非流风姐姐,自已方才说的有些过于无礼了,连忙为自已辩解:“小魔女你误会了,我不看也就是了。”随即背过身去坐下又道:“我就在这里坐着,保证不回头看好不好。”
许久不见回答,砚书心中一阵好奇,忍不住回头看小娥在做什么。
方一回头,脑后又是挨了一巴掌。
“还说你不看!这么会儿功夫就忍不住了不是?”小娥气恼质问道。
砚书越想越委屈,急忙又转回头去道:“我只是见你许久没有动静,一时不解罢了。从现在起我保证绝不回头也就是了。”
小娥又试探了几次,果然砚书不再上当,只是纹丝不动仿佛睡着了一般。她哪里知道砚书所修行的《睡梦经》与《入梦经》有什么奇效。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伴随着水声小娥便进入了寒潭之中。初时的确有些寒凉,源源不断的寒气直逼入小姑娘的体内,然而很快小娥便适应了这种侵袭,而且有了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小娥体内的纯阳内力与寒潭之气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正如同她的那柄星泉剑一样,小娥很快便觉出十分惬意,撩拨潭水享受起这不寻常的沐浴。
原本专心练功的砚书听着身后阵阵水声,实在是再难以入定,索性不再强求,凝神以入梦之法去感知身后的动静。
“小魔女,你果然受得住寒潭之水,但不知这寒性对你丹田中的邪气是否有什么影响?”砚书开口问道。
“好像没什么不同,这两日你为我诊治之后它就像睡着了,只是入了寒潭它似乎睡得更深了。”
砚书听完难免一阵失望,看来欲要除去小娥的病根还要再想办法。
就这样,二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权当这是睡前的放松消遣,只是他们谁也不知道,小娥体内的邪气并非是睡着了,而是被这潭中寒毒给死死封在了丹田深处。
深夜子时初刻,两个孩子有说有笑回到了南山,竹林深处砚书的精致小院已经显现在眼前。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踏进院门之时,砚书突然心头骤紧,立时察觉到身后的竹林中暗藏着一个人!
不待砚书仔细去探,耳边便闻得风声不善,这个声音砚书再熟悉不过,一片竹叶划破夜空自林中射向陆小娥!
小娥此时也发觉了异常,本能回头去看,看清楚的刹那再想要躲已然不及。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闪在了小娥身前,听得一声闷响,砚书硬生生用身躯为小娥挡下了这一击!
“啊!”小娥吃惊非小,连忙抱住砚书去检查他背后的伤势,只看到砚书的衣服被打碎一块,其人却是安然无恙,这才明白砚书身上有宝贝护体。
心下稍安的小娥还没等说什么,砚书留下一句“回房等我!”而后转身去寻林中那人。
自从进入斜风谷,今天是杨砚书第一次动怒,以往哪怕是二师兄那样对待自已,他也可以一笑了之,可是今夜今时此处此人却是对自已心里最重要的人图谋不轨,这是砚书无论如何不能原谅的。
林中那人见未能得手,早抽身欲走,可他并未料到砚书的反应和身法都快如闪电,只二十余步就要追上自已,情急之下随手扯下几片叶子回头便打。
哪怕此人黑纱罩面,回头的一瞬间还是被砚书看出了端倪,小鬼心中顿时大吃一惊,又见他扬手,暗道声不好,奋力躲避的同时亦是顺手扯下几片叶子对射而出。
谁能想到两年没能领悟的飞花坠叶之法在情急之下信手拈来。
躲过两片,打中两片,砚书瞬间化险为夷,反而自已还有一片飞叶划破那人手臂后钉穿在一枝翠竹上。
那人娇喘一声,顾不得其他,再次抽身逃走。
砚书并不再追,一是惊讶于自已在不经意间的顿悟,二是那人的身份自已已然猜到了八分,再追下去恐怕难以收场,不如日后再做打算。
正沉思时,身后脚步声响起,砚书回头一看,才发现是小娥追了上来。
“不是让你回房等我吗,怎么追到这里来了。”砚书努力稳了稳心神问道。
“我见那人身手了得,怕你有什么不测这才尾随而来。”小娥忘记了是自已方才遭遇了偷袭,反倒替砚书担心起来,见他心事重重的模样,忍不住问道:“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
“那人身法太快,以我的实力追他不得,让他讨了个便宜!”砚书假装懊恼,选择将真相藏在心里。
“不碍事,好在我们都没受伤,之后谨慎些就是了。”小娥嫣然一笑,挽起砚书的手臂道:“好了,不想了,天色太晚,我们回去休息吧。”
砚书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看到小娥故作轻松的模样,心中不免生起一丝怜惜。
“小魔女,明日,你便出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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