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炙烤世间,
空气中弥漫着热气,
吹过脸颊的风滚烫无比,江南辞拉回被风吹歪的面纱,一双美目姚望前方,远处秃了的树梢在热浪中摇曳,发出微弱的沙沙声,
树下围站着一圈人,皆拿着扇子使劲扇着风,
男的光着膀子,女的穿着下地时的短衬,他们都紧紧盯着人群中的七个老人,偶尔七嘴八舌的插上一句话。
“小毅,怎么说?到底走不走?”年纪最大的叔公杵着蛇头拐杖问道。
江邵毅叹了口气:“走,必须得走,七个月了,天上不下一滴雨,村里村外的树皮树根都被吃完了,在拖下去连土都没得吃了。”
“行,你是族长,我们听你的,但是你可要想好,往哪走。”
69書吧
“南边在打战,西边听说比我们还惨,东边隔着好几座山,里面的猛兽都饿的眼冒绿光了,我们啊,只能向北,往北走一千里地能到汉阳王的郡城,他应该会施粥救难。”
“那我们的牲畜杀了还是带走?”
围观的人又插了话,江邵毅板着脸一个个解释,江南辞没有在听,她被一孩子吸引了注意,“南辞姐姐,给你。”灰头土脸的男孩撑开手掌,手心里放着一根枯黄的草,这种草嚼起来是甜的,深受孩子们的喜爱。
江南辞轻轻掐了一下男孩被晒到黝黑的脸蛋,笑着说:“姐姐不喜欢吃,你自已吃吧。”
“哦。”男孩一屁股坐在江南辞脚边,嘴里嚼着那根甜草,口水顺着嘴角滑落在衣服上,江南辞好笑的摇了摇头,在树荫下,闭眼享受偶尔吹过的滚烫热风,心想,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了呢,
江南辞不知道自已算不算穿越者,她上辈子确确实实是死了,这辈子也是从娘胎出生的,只不过带着上辈子记忆,她觉得可能是投胎的时候没喝孟婆汤,投胎失误应该不算穿越吧。
因为有记忆所以打小就不像个小孩,做事总透着成熟,六岁时看月没忍住念出了李白的诗,从此被爹娘当成了神童,好吃好用的都先给了她挑,爹娘宠她也不完全只是因为如此,主要是江南辞长得好看,和村里的小孩完全不同,刚出生就白嫩嫩,圆墩墩的,像个棉花团子。
可以走路的时候就更可爱了,其他孩子还顶着绒毛小光头的时候,她乌黑的秀发已经披肩,一双眼睛也像山里的狐狸,一开一合间,总有一股勾人的劲。
那时,爹娘经常吵架,因为爹不相信他能生出那么好看的女儿,总是怀疑娘出了轨,后来被爷爷的一句话给打消了疑虑:“你生不出来,那十里八乡的谁又能生出来?”
从此,爹对江南辞就更宠了,任何重活都绝不让她动手。
江南辞如今十一岁,美丽的长相已经传遍方圆百里,每年慕名上门来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全都被父亲赶走。
江南辞的父亲是村里的族长,江邵毅,母亲叫何翠莲,自已上面还有三个哥哥,一个弟弟,她是家中唯一的女孩,奶奶去世的早,她没见过,爷爷六十高龄,最近有点老人痴呆的迹象。
这个村子叫江家村,村里的人除了嫁进来的妇人以外都姓江,是一个有传承的小氏族,很久以前也辉煌过,却因在朝当官的江家人得罪了皇帝被贬为了庶民,从此在这山野中定居了下来,渐渐成了如今的江家村。
辉煌只是过去,如今整个江家村不得不面对眼前的危险,一场史无前例的旱灾,已经持续了七个月之久,地里的庄稼早已被晒死,这七个月来江家村民们吃完了存粮,开始吃草根树皮,到今天,树皮都快要没得吃了。
河床干裂,土地沙化,野草都无法生长,这个地方,已经无法生存,只能逃往其他地方去,商议多天,终是在今日下了决定,逃,往北方逃,那些王爷手里肯定有粮食,他们是这么想的。
树下散了会,各家男人磨刀霍霍,那些在艰难也舍不得吃的牲畜,除了可以驼东西的牛和驴以外都杀了,晒成肉干,做路上的干粮,这一天,村子难得热闹,可这热闹之下,是苦涩的眼泪,若非必要,谁又愿意背井离乡,丢下自已的土地,放弃自已的房子,踏上注定风险万分的逃荒之路。
第三日午饭后,家家户户都收拾好了,聚集在村口,
村里唯一的两头大黄牛拴上了板车,老人和孩子可以坐在边缘,板车中间堆放着各家收拾出来的重物。
江邵毅牵着一头黑驴,背上背着一把大刀,看着难受的村民们吼出:“活下去,才有希望,天地之大,总有我们的容身之地,无论去到哪里,我们江家村永远都是一家人,不会被人给欺负了。”嘴巴合了又张:“路上都看好孩子,别让他们乱跑,特别是遇到其他难民的时候,不要和他们搭话。”
“咱们,走!”
张家村人口全部加起来二百余人,青壮男人有六十位,女人七十位,其余都是四十岁以上的老人和九岁以下的孩子。
一百三十位青壮男女是江家村的底气,特别是六十个男人,相信足够保护得住财产和孩子,
江南辞也牵着一头毛驴,跟在父亲后面,母亲何翠莲手里拉着两个不知愁苦的弟弟和江南辞并肩走,嘴里说着一些希望明天会好的话。
两个弟弟是双胞胎,小江南辞四岁,叫江大虎和江小虎,
大哥叫江安国,十六岁,老实木讷,已经娶了媳妇,大嫂刚怀孕三个月。
二哥叫江安民,十五岁,鬼点子多,有个没挑明关系的青梅竹马。
三哥叫江北鸣,十三岁,爱读书,智商颇高,心还黑,与江南辞关系最好。
小虎吵着要去玩,何翠莲凶巴巴的吼了他几句,小小的人就哭起了鼻子,江南辞连忙出声:“小虎别哭,晚上姐给你弄好吃的。”
小虎抽着鼻涕:“真的啊,太好了,南辞姐姐做的饭最好吃了,比娘做的饭好吃多了。”
“姐,我也要。”大虎抬起头说。
何翠莲:“你们干脆叫她妈得了,一天天的,谁的话都不听,就听你姐的。”
“妈~”江南辞轻轻摇了下何翠莲的手臂撒娇,她才一脸笑意的没有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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