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安如意酒楼,几个外地来的富商喝了不少酒,在大堂里高谈阔论。
一朱姓富商脸色坨红,端起酒杯语无伦次说:“朱某以为只有我们这种商人家庭,家里的事管束不严,外人才能知道内宅之事,没想到那些世家大族,自诩家规森严,也把家事闹得沸沸扬扬。”
身旁的胡姓富商接话道:“朱兄说的可是顾家休妻的事?我这几天去乡下收皮子山货,也听到不少百姓讨论这事。连乡下的人都知道了,看来顾家治家不严啊!”
“我说的正是这事,要我说那顾家处事太过无情了些,不就是妇人独自回娘家嘛,也至于闹得要休妻呀。胡兄,你妻子不也经常因你买个妾室,气得跑回娘家吗!”朱姓富商问道。
胡姓富商见朱姓富商喝了几两酒,把他的家事都抖出来,就又给他倒了些酒,说:“朱兄我的家事不好外说,不过丈夫纳妾妻子生气,是人之常情,我这不是每次都给她哄了回来嘛。”
另一位冯姓富商也说:“这次顾家将这事传的众人皆知,那些个书生,也跟写诗骂人家云家嫡女不敬夫君,不遵闺训,呸,我看那些人枉费读了那么多年书,献媚权贵,是非不分!”
一旁正好有一个写诗说过云妱的书生,书生听富商骂他,怒发冲冠,一下子坐起来骂道:
“你这商人说的什么鬼话!说谁献媚权贵、是非不分了。那云氏嫡女妒忌丈夫纳妾,犯了七出之罪,不是好人家女子,应当休弃。”
“你这书生,我们这这好好说话,你却过来骂我,我看你是不堪为读书人!人家顾云的两家家事,哪里轮到你来说道。”冯姓富商不惧,反讽道。
士农工商,书生以为他骂富商,富商应该卑躬屈膝的过来赔礼道歉,没想到遇到硬气的富商,一时更气,说:“我是读书人,也是你们这种低贱的商人能说的!”
富商们见那书生骂他们低贱,酒劲上涌,几个人把书生围起来就要打他。
酒楼掌柜见这几人要闹事,赶紧招呼伙计过来把两边人分开。
69書吧
问清楚是什么事后,就让他们坐下,说等会有说书先生,正要说这顾云两家纳妾休妻的事,让他们听完了再争辩谁对谁错。
书生是本地人,知道这酒楼是云家开的,在他们酒楼却说他们家的坏话,就顺势坐下,不敢再闹。
经过这一回,那几个富商的酒也醒了,心里又好奇这事还有反转,也坐好准备听说书先生讲。
掌柜见双方都坐下来,众人也被他们打架聚过来了,感叹时候正好,就让伙计招呼说书先生上去。又对众人说:
“想必大家对最近顾云两家的事都比较好奇,我这里正好最新的消息分享,大家感兴趣的可以坐下来,等会说书先生会说与众人听。”
酒楼很大,正值饭点,满满当当全是人,众人都对定安两大家族的事情很感兴趣,就都坐好,伸长脖子等说书先生说书,楼上的包厢,也都把窗户开了一条缝,等着听这事的内幕。
说书先生一身长衫,一把折扇慢悠悠的走上台去,台上一张八仙桌,一把椅子,一块醒木。
说书先生坐在椅子上,一拍醒木,酒楼里霎时安静下来,说书先生便开口道:
“这定安城里,有两大家族,一是延续近千年的世家云家,一个是握有二十万顾家军的顾家。这次老朽要讲的主角,就是这世家云家的嫡长女,和顾家嫡二公子的事。”
“却说这两位龙章凤姿的人物,原是由皇上亲自赐婚,结为夫妻的。可本该是相敬如宾的夫妻,为何闹成现在这样呢?”说书先生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打开折扇悠闲开始扇起来。
“你这说书的,别卖关子了,不就是顾家二公子纳妾了,云家那嫡女不同意嘛!”大厅里有人喊道。
“这位公子说的对,这事的引子是顾家二公子纳妾,可内里的原因,可不是因为纳妾这事,且让我慢慢道来。”
“原来皇上,不仅给两人赐婚,还让两家在一月内成婚。别说那世家大族,就是我等小门小户之家,女儿成亲,走个‘六礼’也得个一年半载。这一月走完‘六礼’,如此匆匆就要嫁入顾家,对那云家嫡女是多大的委屈啊!”
“可皇命不可违,那顾家将军就说,此事让云家受委屈了,便让他儿子发个誓,承诺‘三十无子不可纳妾’。云家嫡女成婚一年内就育有一女,按理说顾家二公子此生都不能纳妾。可顾家二公子不仅纳妾了,纳的那个妾还怀孕二个月了,这云家嫡长女当然不愿,可也知道这世上男子纳妾乃是常事。”
说书先生说到这里就不说了,众人被他急到了,见一小童拿了个托盘来了,顿时明白了,纷纷往里面扔了不少银钱,那几个外地来的富商,更是一人扔了一腚银子。
等盘子满了,说书先生才开口:
“那云家嫡长女见丈夫纳妾,还是个外室,俗话说外室女不进家门,虽恨丈夫不守承诺,又可怜那未出世的孩子,最后不得已还是接受那个妾室了。”
见众人沉浸在故事里,说书先生一拍醒木,说:“为何那女家嫡长女又回云家呢,原来是她听闻家中祖母身体不适,心中忧心祖母,来不及告知娘家来接,就急忙忙的回去了。好一个恪守闺训,又孝顺祖母的女子,却被世人传成这样,当真是可悲可叹。”
刚才和富商争执的书生呢喃道:“原来尽是这样吗,看来我错怪那云家嫡女了,我就说世家大族教育出来的女子,怎么不敬丈夫,妒忌成性呢。”
说书先生见很多人面带愧疚,又说:
“说道云家嫡长女啊,不得不提云家的家主。云家主真是位广施善行,仁慈博爱,恤孤济贫,又爱护子女的好人。云家主见顾家军戍边辛苦,女儿又嫁与顾家,就每年就高价收购农人的粮食,又低价提供给顾家,算得上对顾家仁至义尽了。”
人群里有受云家照顾的人,附和道:“云家当真是慈善之家,去年干旱,我们家就全靠云家的救济才能活下来,云家还为我们村开渠挖井,家里老人都说,以后只要不是那几十年不遇的大旱,都不用担心水的事了。”
在坐有很多是受到云家接济的人,也都说起了云家对他们的帮助,连之前写诗说过云妱的人,也都惭愧起来,他们读书,也是受了不少云家的资助。
说书先生见众人讨论的差不多了, 又一拍醒木。
“按理说云顾两家,俱是大族,怎么两家的事被传的人尽皆知呢?老朽打听道,原来是那顾家的下人们说的,他们还传出顾家要休妻的流言来。看来这世家大族的事,风谲云诡,变幻莫测,是我等小民不懂的。”
说完说书先生拍下醒木,告知众人此次说书结束了。
那几位外地富商听完说书,聚在一起低声说道:“我等商人,素来重视诚信,那顾家二公子太不是东西了吧,君子一诺重千斤,婚前承诺云家不纳妾,居然才几年就不算话了。”
另一个富商说:“你只看到顾家的承诺,我想的却是那大笔的粮草!你算算,每年低价提供二十万人的粮草,那是多少的银钱啊,云家亏的银钱,怕是能打几个和顾家二公子身量等高的金人了。”
几人都是商人,略一算算都替云家心疼的慌,要是云家把那笔钱给他们,别说不纳妾了,就是让那云家嫡女当祖宗,他们都要心甘情愿的供着。
和富商心疼钱财不同,这些书生听到两人是皇上赐婚,顾家却传出休弃的话,觉得顾家势大,不拿皇命当回事,又觉得那云家二公子为人不行,立身处世,当以诚信为本,好些读书人都打算以后要远离顾家了。
这次顾家传流言,逼迫云妱的阴谋,只怕今天之后就破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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