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不需要用刀,诛心就行。
林墨的思绪很混乱,她一口气逃到平台小花园。秦潇潇那句话一直萦绕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想起张戈在餐馆里的表白,还有在摩天轮上他说的故事,她想起与张戈重遇后的点点滴滴,她甚至认真剖析了一下自己岗位的商业价值,在不断的自我肯定与自我否定中来回切换。
林墨想打给陆冉,这是她的习惯性动作,这五年来,不知道该怎么办时,找陆冉就行了。
但想到美国那边现在是晚上,她又改为微信,但看着之前的留言,陆冉还是一个回复都没有。
距离上次跟陆冉对话,已经是一周前她告诉陆冉,张戈和江娜是亲兄妹的事情。虽然他当时惊呆了,但林墨当时不知道他一“呆”可以“呆”这么久。曾经陆冉搞项目的时候,也试过失联一头半个月。但那时岁月静好,管他陆冉是猝死在工作岗上,还是醉死在温柔乡里,林墨都没放在心里。但现在不同,实在发生了太多事。
而陆冉,是林墨唯一的树洞。其他树都不行,仅此他一棵。
想到这里,林墨赌气地发了一句留言:
“你再不回我微信,我就把你拉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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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手机响起了“叮”的一声提示音,是有微信来了。
林墨也没想过陆冉会秒回,毕竟现在在美国是深夜,看来他又在熬夜。只见微信只有几个字:“很快回来了,勿念。”
“谁想念你了,不要脸!”林墨朝着手机暗暗骂了一句,但这几天绷紧的神经总算松了下来。林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内心如释重负,那就坐等他回来就好了。好像在黑夜里航行的船遇到了灯塔,虽然还没到达彼岸,但有了指引,便有了依靠。
可是到了第二天,别说灯塔了,就算到了彼岸,林墨再也坐不住了,因为HR又公布了新通知——
Tony也被解雇了。
要知道Tony是市场部总监,在HR任职十几年了。虽说他这个级别的人事变动,也不需要惊动美国总部,但他毕竟现在人还在美国,代表中华区述职汇报啊,怎么说干就干呢?
大家都炸开了窝!连续两天了,中层直接干掉两个,部门清理了一个。Tony会不会只是前菜?市场部会不会像公关部一样大换血?那明天呢?明天又轮到谁被开刀?用腥风血雨去形容现在的HC也不为过。
而那些刽子手们,却依旧在玻璃那头不动声色,慈眉善目的。
有了公关部的前车之鉴,林墨顿时紧张起来。她想起上次在日本,陆冉在越洋电话里跟她说的似笑非笑的话:他们是去美国负荆请罪的。请什么罪,陆冉没说,只知道是连Charles都不愿碰的罪。现在Tony被解雇了,跟他们请的罪有关,还是纯粹考察组在广州动的手,没有人知道。
林墨不管时差,直接拨打陆冉的电话,但仍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林墨直接在微信语音里骂他,骂到最后,又撂下同样的话:
“你再不回我微信,我就把你拉黑。”
可这一次,却没有效果了,信息又一次石沉大海。
期间,好几个人都来向林墨打听陆冉或者Tony的消息,包括Lily。林墨如实说她也不知道,并且让Lily去问李子阳,Lily说李子阳那个怂货,已经吓得语无伦次,估计也什么都不知道。
林墨也想找Eva,尽管看到Eva在办公室里不断打电话,不断暴跳如雷,但林墨还是鼓起勇气敲开Eva的门,但还没开口,Eva就抢先说:“别问了,这不是你能问,也不是我能说的。”Eva猜到她为谁而来,一句话就把她堵回去了。
也就是说,一圈下来,除了直接去问那个行刑的人,好像就别无他法了。林墨透过几层玻璃看向张戈,而张戈也正好看着她,四目相对了很久,仿佛都在读着对方内心的独白。
这一次,最终是张戈先移开了视线。
“下班后有空聊聊吗?”林墨发了微信给张戈,发现这是加他微信后,他们俩的第一句对话。
“好。”张戈很快就回复了。
***
林墨从来没想过,毕业五年后第一次回来N大,是跟张戈一起。
她从来不参加同学聚会,也从不回学校看看,尽管仍留在一个城市,但学校里有不堪回首的回忆,同学里有不想面对的八卦,所以她一别,就是五年。没想到第一次回来,旁边的人不是陆冉,而是张戈。
晚上7点,林墨跟张戈站在N大门口。
“为什么来这里?”
“这里吃饭便宜。”
“什么?”
“快……饭堂快打烊了……”说罢,张戈拉着林墨朝饭堂的方向跑去。
林墨边跑边诧异地问:“你怎么还带着饭卡?”
***
“你为什么还有饭卡?”林墨看着一桌子的菜,还是继续问同一个问题。
“电子校友卡,可以在小程序上申请,就能使用了。”
“还有这种待遇?”
“前两年就有了,你没在班群里,错过了信息。”
班群……曾经也陆续有几个相熟一点的大学同学要拉林墨入群,但她找各种理由推搪,后面大家都心知肚明,没再联系她了。毕竟毕业时,陆冉那一抱,江娜那一巴掌,可是都轰动全校,成为毕业后还久久相传的八卦。
还好张戈没说要拉自己入群的事,只是提醒她开吃。
林墨看着这几个菜,四人量,都是他们以前在大学时常点的。以前他们四个,刚好霸占一张桌子,大学四年,毕业之前,所有的开心也都是真真切切的,所有的笑容都是实实在在的。
回忆的底色是美好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支无形的笔,将它抹黑,于是回忆变得不完美,于是回忆让人不想回首。
林墨夹起了那一道熟悉的鱼香茄子,放入嘴中,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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