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冉醒来的时候，先看到的是一片惨白，然后才慢慢看清事物的轮廓。他活动了下僵硬的四肢，发现自己正在吊着点滴。
他大概知道自己怎么一回事。
他环顾了一下病房四周，正好碰见李子阳啃着苹果进来。
李子阳看见他颇为激动：“老大你终于醒了啊？”
“我是睡了过去，又不是晕死过去……”陆冉的声音还是有点虚弱，有气无力地嫌弃李子阳。
李子阳帮他喊了医生过来检查，然后扶他起来，靠着枕头。陆冉看到病床旁边放了一个水果篮，便问谁拿来的。
“秦潇潇送来的。”
“谁？！”陆冉再确认一次。
“秦潇潇。”
“为什么她会知道我在这？”
“她说是因为撞见了嫂……”李子阳话到嘴边，想起林墨最后那句嘱咐，便假张吃着苹果，含糊而过，把剩下几个字咽回肚子里。
“撞见了谁？你给我把苹果吞了再说一遍。”
李子阳应该想到，他老大是这么好忽悠的吗？
他只好吞下苹果，重新说：“撞见了我……”
“你？”
“嗯嗯！”李子阳鸡啄米般地点头。
陆冉的眼神黯淡下去，不再搭理身旁的李子阳，就连主治医生进来了解情况，沟通病情，陆冉也往下一躺，假装闭目养神。
李子阳只好代为答话，医生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
“是的，没有病史……几年前有过一段时间，后来没那么多了……对，还有喝超过三两就会胃痛……第一次吐血……不记得喝了多少了……没做过手术……没做过肠胃镜检查……除了青霉素，没有其他过敏的，哦对了，有点乳糖不耐受……”
等医生了解完情况后，李子阳松了一口气。幸好林墨全都一一交代过了，不然凭他只跟了陆冉几个月，怎么会回答得这么细致。
他回过头来看陆冉，发现他还在闭目养神，但不同的是，他正嘴角上扬。
陆冉对李子阳说：“帮我跟Eva申请个工伤……”
***
第二天一早，林墨拿着一封慰问信和水果篮，又回到了陆冉的病床前。
“陆总监，辛苦您为公司的付出，这是公司对您的感谢，祝您早日康复。”林墨面无表情地递上慰问信和水果篮。
陆冉示意她放在旁边的小茶几上，然后说到：“替我谢谢公司送来慰问……”
“不客气……”
“麻烦帮忙削个苹果。”
“？”
“不是慰问吗？顺便帮个忙吧。”陆冉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69書吧
“李子阳呢？”怎么没在床前伺候？
“你怎么知道他在这里？你来过？”
林墨避开陆冉的套路说：“是他打电话回公司的，我以为他在呢……”
话一说完，李子阳捧着脸盆出现了，看见林墨惊喜地说：“哎嫂子，你怎么又来了？”
林墨马上瞪他！说什么“又”！？
李子阳一脸懵，而陆冉在旁边浅笑。
“我是代表公司来慰问的，那既然陆总监没什么大碍，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陆冉开口，然后给了李子阳一个凌厉的眼神。
李子阳秒懂，捧着脸盆又离开了，还边走边说：“这水怎么这么脏，等我走远一点重新打过。”
“我为公司应酬，喝到吐血了，你就这样慰问？”陆冉说。
“那你还想怎样？”林墨认命地在病榻旁找了张椅子坐下，知道还要磨一段时间。“苹果你就别想了，胃出血了还吃苹果，你这几天只能吃流质的东西。”
“那我想喝粥……”
“好……”林墨下意识地回答，脱口而出后才清醒过来。真的为陆冉任劳任怨习惯了，哪怕自己还跟他在冷战，也会下意识地答应他提出的要求。
奴性啊奴性！
林墨好想扇自己两个耳光，特别是看到陆冉一脸奸计得逞的表情。
“那谢谢了，记住说话算话。”
“我收回。我没答应。”
“做人要言而有信。”
“那是对君子的，不对你这种小人。”林墨不想跟他再讨论这个话题，她起身要走。
陆冉一急，伸手去按住她，没想到扯到针口，吃痛地“嘶”了一下。
林墨马上就凑上前去看他，急着说：“你躺好，别乱动。”
林墨捧起他扎满针头的手，仔细检查，看有没有出血，确定没有出血了才放下。
没想到被陆冉反手握住了。
“放手！”
林墨想用力抽出来，陆冉紧接着说：“别乱动，痛。”
“那你松手。”
“不松，你会走。”
林墨心里突然漏了半拍。难道人生了一场大病，都会爱撒娇吗？1米88的大个儿也不例外？
“我提醒你，我是有男朋友的人，请你自重。”林墨虽然嘴上说着狠话，但也不敢再用力拉扯。
“我前几天说的那个交易，不再考虑考虑吗？”陆冉盯着她看。
你跟我在一起，我就告诉你。
那是陆冉几天前，在她家公寓楼下，跟她说的话。
林墨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考虑，强扭的瓜不甜。”
“试过才知甜不甜。”
“那你把瓜强扭下来，发现真的不甜，然后呢？把它扔掉吗？”
“是你先试的……”陆冉看着林墨，手不自觉地握得更紧了，“你在酒吧喝醉了的那晚，我有警告过你，有些事一旦试了，就回不去了……”
林墨听完，自然也想起了那晚，她无理取闹地吻了陆冉。
“但你还是试了，林墨，分明是你先越界的。”
林墨背对着窗户而坐。原本窗外有阳光，洒在她身上，但就在她沉默的时候，太阳也在厚重的云层里隐去了光，在陆冉眼里，林墨眼中的光，也一并消失了，她缓缓地说道：
“那你就当作是我强扭了瓜之后，发现不甜了吧。”
陆冉心一沉。
“所以你要把它扔掉吗？”
林墨接不上话，她觉得并不应该像陆冉说的那么严重，但为何她会突然想起李子阳的那句话——“能不能别对我们老大那么狠？”
陆冉松开原本握紧她的手，整理了一下思绪，收起溢出的情感，声音冷了下来说：“你知道那果篮是谁送来的吗？”
林墨看向窗边，除了自己带来的一份，旁边还放着一份果篮。这么短的时间，有谁比她还早送来果篮呢？
“是秦潇潇……”
“秦潇潇？”
林墨想起在医院门口碰见的秦潇潇。她原本没想透露这么多，是秦晋之刚好在旁边说漏了嘴，因为他知道她们是前任同事关系之后，他就说了：
“哦，那楼上躺着的，也是潇潇以前的旧同事吧。”
所以秦潇潇就知道陆冉住院了。
“你不想想，我跟秦潇潇不过是普通的前同事，她需要这么郑重地给我送个果篮吗？”
“她有事求你？她想回HC？”林墨也疑惑。
“你不也是送了果篮吗？不是有事相求才会赠予，感激也可以。”
“感激？秦潇潇为什么要感激你？”
“林墨，这个世界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张戈的世界，你缺失了五年，你确定你什么都了解吗？”
“你提张戈做什么？”
陆冉往后靠在床头，扬着下巴，眼神冷漠，像他在谈判桌上向对手发起进攻的神情：“我之前说的交易，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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