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司刚坐下，Lily便凑过来问陆冉的情况。
林墨却想着另外一件事，劈头就问Lily：“秦潇潇跟陆冉很熟么？”
Lily被问得一愣一愣地，反应了半天才说：“你问我？你觉得我会知道吗？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今天去医院看见秦潇潇了，我跟她说陆冉住院了，她转头就拿着水果篮去探病。”
“所以呢？一个水果篮你就怀疑陆冉跟她有奸情？”Lily难以置信，导致最后的尾音还提高了8度。
吓得林墨示意她小声点，又凑近了些说：“没说奸情，但你不觉得奇怪吗？如果你听说秦潇潇住院了，你会特意送个水果篮去探病？”
“这倒不会。”
“是吧！”林墨觉得对方终于上道了，接着说：“别说前任同事了，就算是现任的，最多在微信上慰问几句，谁还买水果篮专门跑一趟。”
“对，确实可疑……”Lily认同地点点头，然后问林墨：“所以他们俩是什么关系？”
林墨无语，现在是谁问谁？
“你知道秦潇潇离职后去了哪里吗？”林墨继续问。
“应该待业吧，这朋友圈一天天晒图在吃喝玩乐……”
朋友圈？林墨点进去秦潇潇的朋友圈，发现她对自己设置了不可见。
林墨尴尬了。
Lily掏出自己的手机确认一下自己：可见
这下连Lily也尴尬了：“你对人家做了什么？”
天知道！
在工作上她们的交集不多，难道是因为张戈的关系？
那她谢陆冉干什么？！
“所以她到底是为了什么离职的啊？”林墨急躁地压低声音。
“这个问题……”Lily也压低声音回答：“你为什么不去问雷绍闵？再不行，去问张戈呀。”
张戈？
张戈……
对，他是所有问题的关键，不管牵涉的是谁，秦潇潇也好、陆冉也罢，甚至是江娜，张戈都会知道。
对，没错！她还有张戈，不是非接陆冉的交易不可。
***
张戈知道林墨是反常的，因为林墨不会主动约他去吃饭，更何况是工作日的中午。
他觉得林墨对他，是小心翼翼的。她从来不会提要求，知道他工作忙，就不会打扰他，所有的约会都是张戈主动提出的，而林墨就像是后宫的妃子，平时只藏在深宫里，只等着皇帝闲暇时的召唤。听着多么的乖巧懂事，但张戈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
所以当林墨探望完陆冉，就主动约他吃饭，他就猜到林墨是心里有事。
果不其然，她已经对着面前的牛排发呆了十几分钟了，张戈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开口：
“怎么了？你是有什么事情想问我吗？”
林墨其实还没想好要问什么。哪怕是问，都得有个起头。所有的问题就像一团乱糟糟的线球，好像到处都是死结，她连线头都没找到。
所以她又机械地摇了摇头，想技术性喝水，却不小心把水杯打翻了，吓了自己一跳。
张戈赶紧叫来了餐厅服务员帮忙擦拭，但林墨的裙子还是湿了。红色的短裙，湿了一片，像是涂了墨一样。林墨拿起纸巾去擦。
“需要回去换个衣服吗？”
“不用，水而已，总会干的……”
“裙子始终会干的，但疑虑不会……”
林墨抬眼看着张戈。
“如果心中有疑虑不说出来，便会像植物的根，越长越深。”
林墨停下了擦拭，不安地坐着，原来自己的心事，在张戈眼皮底下这么明显。
“那既然这样，不如我先来？”张戈说。
林墨有点愕然，没有回答。
张戈问：“HC 拒绝了江娜的求职，你知道了吗？”
“嗯，知道……”林墨点点头。
“挺好的。”张戈云淡风轻地说。
“你不想她进来？”
“你想？”张戈反问。
她怎么会不想呢？她没有理由不想江娜进来。以前讨厌江娜，是因为觉得江娜抢走了张戈，但现在她没有理由讨厌她了，没有理由了，不应该讨厌她了。
林墨没有回答，继续低头擦拭她的裙子。
“就算她被Eva招进来了，不是还有陆冉吗，陆冉会阻止的，所以你根本不需要出手……”
“砰！”林墨的脑海里突然有阵刺耳的声音，像是玻璃破碎了一样，碎片插入心脏，流出来的不是血，而是一抹惨白。
张戈知道了！张戈知道江娜被拒，跟她林墨有关。
只有林墨知道她的把柄、知道她的软肋。所以林墨利用职务之便，调取了江娜的简历。江娜的人际关系里，隐去了和张戈的关系，果不其然写的是他们家给她伪装的身份。
林墨敲开了Eva的门，她知道Eva忌惮张戈，于是她说：“张戈前脚端走了公关部，后脚就来了个自己人，还故意隐瞒身份，用意是什么呢？”
Eva看着林墨，没有出现林墨所期待的反应，反而眼底藏着一抹讥笑，只说了一句：“你能知道这层关系，你跟他们的关系应该很好吧？”
林墨愣住了。Eva 是什么意思？是怪她背后捅刀小人行为，还是提醒她，也许她也是张戈那一边的人。
Eva收起了复杂的目光，只是浅浅的说：“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林墨当时就已经觉得自己下了一步错棋，但没想到的是，Eva居然拿这件事，去跟张戈投诚了。
自己的女朋友把自己的秘密卖了，为了就是把自己的妹妹扳倒。
林墨不知道怎么面对张戈，只好继续低着头，去擦拭那条裙子，越擦越用力，纸巾已被磨损成一粒粒的纸屑，黏在裙子上，而裙子却始终擦不干。
“不要再擦了，你说的，这只是水渍而已。”
“但是已经脏了，太丑了……”林墨还是低着头，但张戈能感受到她情绪的起伏。
“社会是个大染缸，总会弄脏的，还能看出原来的底色就已经很好了。”
林墨停下手，看着红裙上有一片墨，还有纸巾零碎的残渣在墨上星星点点，喃喃地说道：“根本就不是同一条裙子了。”
张戈叹了口气，起身脱走到林墨跟前，脱下身上的外套覆在她大腿上，挡住了那片水渍。
他倾身与林墨平视说道：“不要去强求自己保留初心，人长大了，就是要接受这面目全非的世界。不止是你，我、江娜、陆冉，我们都变了，甚至变得更加不堪，只是你还没发现而已……”张戈顿了顿，又说：
“不过我也希望你永远都不知道。”
什么意思，林墨不敢再开口去深究。就像陆冉说的，在张戈面前，她没有这个胆量，永远都是手足无措、小心谨慎。
她突然想起和秦潇潇在医院偶遇那天的对话。
“当初离职的时候，我有些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现在是上天给我第二次机会……”
“你不用说了，我不想听……”林墨转身便走，秦潇潇扔下旁边目瞪口呆的秦晋之追上去，不依不饶：
“你想逃避，不就内心已经有了答案了吗？”
林墨加速了步伐。
“你觉得张戈喜欢你吗？”秦潇潇还是不管不顾地说了出来，像平地一声雷，镇住了林墨要逃离的步伐。
秦潇潇笑了，她继续说：“曾经我也有过这种错觉，结果不到一个月，我们公关部被整个端起了。”
餐厅里的音乐很清扬，餐厅里的人在窃窃低语，只有林墨，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努力回想着陆冉在医院里说的那些话——
张戈的世界，你缺失了五年，你确定你什么都了解吗？
69書吧
林墨内心的防线，直至此刻，彻底瓦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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