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如约而至。
班主任在台上苦口婆心地讲着要重视,因为这次期末考是决定下学期的分班。
这天,开完这学期最后一次班会课后,夏桃回到家。
一进门,便看到客厅的灯亮着,夏父和邓女士就坐在沙发上,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凝重。
她喊了一声爸妈,两人的视线慢慢移过来,落到她身上。
邓女士走过来,轻声说:“小桃,我们可能得回一趟霖市。”
夏桃愣了下,心中莫名有些不安,“为什么?”
“你奶奶她……”
后面的话是什么夏桃已经没有心思去听了,她感觉心一沉,周围好像突然变得模糊起来。
有很刺耳的耳鸣声。
开玩笑的吧?
奶奶不在了吗?
夏桃脑子里顿时闪过很多画面,那些和奶奶在一起生活的片段,犹如放电影一般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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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服外套上奶奶绣的她的名字,过生日时奶奶亲手做的没有奶油的蛋糕,来维城前奶奶偷偷在枕头底下塞的红包……
给她买的毛笔,下晚自习后给她打的电话。
这一切似乎都还发生在昨天。
夏桃默了片刻,心里哽了哽,似乎有些难说出话。
一开口,她的眼泪便不自觉从脸上滑落,“为什么现在才和我说?”
夏父走了过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哀伤,“我们想着你最近要考试,就先不和你说,以免干扰你学习。谁想到奶奶她没撑过……”
“因为怕耽误我学习,所以就不和我说吗?”夏桃出声打断夏父,声音大了几分。
夏父愣了下。
邓女士摸了摸夏桃的手,语气有些着急:“小桃,我们也是为你好,是怕你会承受不住……”
夏桃嘴角勾了下,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又是这句话,为了我好。”
“从小到大,你们什么都说为了我好,可是哪怕有一件事你们问过我的感受吗?搬家,转学,永远都是最后扔给我一个结果。”
夏父和邓女士沉默。
夏桃红了眼眶,忍着哭声开口:“没来过一次家长会,忘记我的生日,没有问我的想法就直接给我转学,我是你们输入指令就必须完成的机器人吗?”
“你怎么能这么说?”夏父有些惊讶。
夏桃强忍泪水,低下头去。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
邓女士叹了声气,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上前抱住夏桃,“这些年确实是爸爸妈妈做得不好。”
夏桃脸闷在她怀里,终于有些克制不住,小声啜泣起来。
平复好心情后,夏桃收拾好东西,跟着夏父和邓女士一起回了霖市。
在奶奶的葬礼上,她跟着大人们一起鞠躬哀悼,弯腰的一瞬间,泪水怎么也忍不住,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
抬起头的那一刻,黑白照片里笑容温婉的奶奶在泪眼朦胧中模糊一片。
因为奶奶去世,随之而来的各种各样的事情也很多。
夏父和邓女士忙得不可开交,夏桃坐在房间里,听着客厅里的大人们说着财产继承。
偶尔会有吵架的声音。
在这空荡荡的屋子上空尤为明显。
一整个寒假,她都待在霖市。
这期间,顾凌云给她打过很多次电话。苏语郁和乔薇也是。
她都没接。
除夕夜那晚,吃过晚饭后,她回了房间里,躺在床上。
旁边的手机叮咚响个不停,班群里的人说着新年快乐,吵着闹着要方芸发红包。
过了会儿,手机屏幕再度亮起,是顾凌云打来的电话。
夏桃视线微动,这才回过神来,犹豫了一会儿,按下接通键。
接通的那一瞬间,顾凌云惊讶的声音传过来。
“卧槽?”
夏桃没忍住,笑了一下。
他大概是没想到这次她会接。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安静地能听清彼此的呼吸声。
最后是顾凌云没忍住率先打破沉默,语气依旧是那副拖腔带调的样子:“终于接电话了,大小姐。”
夏桃耳朵发烫,嗯了一声
“你打电话干嘛?”夏桃问了一句。
电话另一头估计是在聚会,有些吵。
顾凌云的声音却清晰地传过来,“和你说新年快乐。”
夏桃哦了一声,嘴角却不自觉勾起。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
夏桃抱着被子,轻声开口:“顾凌云,对不起。”
“嗯?”顾凌云似乎是愣了下,有些疑惑:“为什么说对不起?”
“因为不接你的电话。”
“哦,所以是知道我打电话所以故意不接。”他的语气带了点捉弄的意味。
“……”
过了会儿,她听到他轻微的叹息声。
“小没良心的。”
夏桃耳朵发烫,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正犹豫着措辞,她就听到顾凌云的声音。
“有好好吃饭吗?”
“嗯。”她应了一声,下意识点了个头。
“有好好睡觉吗?”
“嗯。”
过了会儿,夏桃感觉到自己的眼眶又慢慢地湿润起来。她吸了吸鼻子,仰头把眼泪憋回去。
电话另一头,顾凌云愣了一下,心脏好像都跟着被揪起来。
他不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听着。
他其实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一整个寒假都见不到人,电话也打不通,他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后面他问了顾父,才知道夏桃的奶奶去世了。
他听她说起过,在来维城之前,一直都是她奶奶照顾她。
现在奶奶不在了,她肯定是很伤心的。
比起没有感同身受的安慰,安静地陪着她才是最好的方式。
夏桃平复好心情后,反应过来自己哭了太久,连忙开口:“你怎么还不挂电话呀?你有事可以……”
“没事,我想陪你一会儿。”顾凌云的声音低低的传来。
夏桃睫毛一颤,心跳有些开始不受控。
默了两秒,夏桃主动岔开话题,说起分班的事情。
春节前,分班的名单就出来了。
期末考她考得很不错,直接进了年级前20,理所当然地被安排在了实验班。
顾凌云依旧霸着年级第一的位置,却还是坚持留在八班。
夏桃捏了捏被子的一角,轻声开口:“下学期我们就不同班了。”
顾凌云轻笑一声,“怎么?舍不得我?”
夏桃耳朵一红,立马出声辩驳:“才没有!”
顾凌云没放在心上,语调轻松:“只是不同班而已,又不是不同校。就算不同校,我也能追你。”
夏桃红了脸,语气有些软:“你别这么说,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好好学习……”
“你学你的,我追我的,不耽误。”
“可是……”
夏桃刚准备说什么,就听到他略微可怜的声音。
“大小姐,现在连我单恋的机会都要剥夺啊?”
夏桃一愣,心跳更快了。
平日里心高气傲拽得没边的顾凌云,现在委屈巴巴地担心自己单恋的机会都没有。
她嘴角不自觉上扬,小声地回答:“不会。”
顾凌云没听清,问道:“什么?”
听她不出声,便自顾自地岔开话题,说着下学期的事情。
夏桃安静地听着,莫名觉得很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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