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近南兴奋地跑上山,来至寺院遗址处,他顺着寺院残存的山墙徐徐而行,似乎在寻找些什么,每一寸土地他都仔细检查不曾放过。
走了一圈后,陈近南又来到院内,拨开满地的残砖碎瓦,时而远观,时而近瞧,种种举动让两位随从大惑不解,他们只得无所适从地紧跟其后。
如此看了好一会儿,陈近南站起身对两位随从斩钉截铁地说:“依我看,这场大火绝非五人所为!”
“大人何出此言?”
“你等想想,现在季节所吹之风为何风向?”
“自然是东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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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是东南风,若火起之时,东南方建筑应损毁最为严重,但你等看这寺院,所有房舍焚毁程度皆大同,何解?”
“许是有东南角放火,火借风势,将整个寺院焚烧殆尽。”
陈近南说:“若是东南角放火,怎会如此波及寺院。依我看来,若是只有一两处起火点不至如此,你看那山墙上有许多焦黑之处与它处不同,正如你我午间所食烧鹅,越是靠近火源的地方,便越容易烧焦同理,依我看来,在山墙附近至少便有数十处起火点。”
随从说道:“许是那五人提前备好硫磺焰硝等引火之物,然后放火。”
陈近南说:“邓顺曾言,这五人因觊觎圣上御赐国宝,这才放火杀人。放火不过是为了分散寺众注意,以便于他们趁乱盗窃而已,试想若你二人是盗贼,在一两处放火便可达到目的,你们为何要费心费力在十几处地点放火?何况火源并非山墙这十几处,院中我也发现了更多的起火点。火源如此之多,我依此断言,此场大火,凭借五人之力万不可为之。”
“那么依大人之见,此案是何人所为?”
“此事尚且不知,依我看来,至少需要四五十余众方可犯下此案,许是山贼草寇团伙所为。”
三人在山上交谈之时,忽听得人喊马嘶之声由山下传来,几人大惊,莫不是贼寇率众回来了?陈近南引两人极目远眺,只见是邓顺带领官军百余人正向山上而来。
原来那邓顺早起之后在府中遍寻陈近南不见,他焦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生怕陈近南发现什么端倪。陈文平亦是惶恐不安,他建议邓顺带兵上山寻找,若是陈近南没发现什么,便将其迎回府中,若是有变,则于荒山之中了结了他,以绝后患。
“陈大人,下官寻您一天了,不想您居然在此处,可是有了什么发现?”邓顺故作镇定地问道。
“习惯于早起,没敢惊动大人,还望大人见谅,不过这一天也确实有所发现!正欲回城之后与大人探讨商议。”
“哦?陈大人有何发现?”邓顺问着,手不自觉地按在了佩刀之上。
陈近南将与随从所言又对邓顺说了一遍,邓顺听后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说:“还是陈大人心细如发,下官佩服!明日下官定清查附近山贼草寇,望上天保佑,能早日查出真相!”
当夜晚间,陈文平来到邓顺卧房内密谋道:“大人,我看这陈近南心思缜密,仅用一天时间便知晓此案非五人所为,留着他必然后患无穷。”
邓顺道:“纵使如此,为之奈何,莫不如再将其引入山中杀了!”
陈文平摆手道:“不可,不可。今日之所以让大人带兵前去实属下策之举,那陈近南也是钦差大臣,不可随意诛杀,依小人所见,借刀杀人方为上策!”
陈近南真可谓是一名兢兢业业的官员,这几日他连续奔波于山下各村庄镇店之中,奈何天不遂人愿,无任何贼人的消息。百姓均称多年未见过有山贼草寇出没了,陈近南不禁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这日,陈近南提早结束一天的奔波回到臬司府中,许是过于劳顿,来至房中他倒头便睡,正在酣眠之时,突然一伙官兵闯进房内,二话不说便将陈近南绳捆索绑推到臬司府大堂之中。
大堂之上,邓顺身着官服,正襟危坐,府内衙役各执水火无情棍分立两旁。堂下跪着两位年轻人,皆身着孝服,头戴白巾。
邓顺惊堂木一拍,大声呵斥道:“大胆陈近南!你可知罪!”
话音刚落,两旁府役便向陈近南双膝后踢了一脚,陈近南吃痛跪倒在地。
“邓大人!何出此言?”陈近南大惑不解。
邓顺圆睁二目道:“你身旁跪倒之人你可认得?”
陈近南向旁边看了看,老实回答道“并不认得。”
“你不认得他们,他们可认得你,即便将你挫骨扬灰他们也不会忘记你的长相!”邓顺看向其中一人说:“王小二,你可认得你身旁之人?”
王小二道:“大人!正如大人所说,即便将其挫骨扬灰小人也认得,昨日便是他来到我们庄上,说是要调查少林寺一事。我父亲老实厚道,将其接入家中,不想竟引狼入室,这厮看我妻美貌,意图不轨,我父与他争执之际被这厮推倒在地,当时绝气身亡!大人!请为草民做主!”
“你这奸邪之徒!竟诬告本官,你是何居心!”陈近南怒火中烧,一跃而起。
两旁府役见状举起棍棒,一棍打在陈近南背后,将其打晕过去。
邓顺吩咐陈文平取来证词堂对等物,按上陈近南掌纹。
邓顺当堂宣判,罪犯陈近南,滥杀无辜,罪大恶极,十日后于城外乱葬岗问斩!
待等陈近南苏醒之时已身处牢狱之中。
十日后,乱葬岗前。
陈近南披散着头发跪在地上,邓顺和陈文平许是心中有鬼,并未来此观刑。城内百姓倒是来了不少,可谓扶老携幼,人山人海。老人们纷纷寻了个好位置坐在人群最前面,淘气的少年儿童则爬到附近的树上观望,大家都在等待着杀头这件新鲜事的发生。
陈近南仰天大叫道:“天啊!我陈近南为国尽忠,为民谋利,自认为活的坦坦荡荡!为何要背着这骂名离开!”
百姓们非但不同情反而为陈近南喝彩叫好。负责守备的官兵也笑嘻嘻地看着这场精彩绝伦的“演出”。
刽子手从檀木箱中取出鬼头刀,那大刀银光闪闪让人不寒而栗。刽子手走到陈近南身后,将一口烈酒喷在刀上,他高高举起鬼头刀,大叫一声,眼见手起刀落之时,一声响箭划破长空,嗖的一声正中刽子手胸口,那刽子手手捂伤口应声仰面摔倒在地。这时,人群中突然冲出十人,这十人衣着各异却都手提长刀,黑巾蒙面。
其中一人喊道:“挡我者死!”
说着他挥刀砍死了挡在前边看热闹的两名百姓。余者大惊,皆作鸟兽散,负责守备的官兵见有人来劫囚且出手就伤了两条人命也都十分畏惧,他们随着百姓四散而逃。
十人不费吹灰之力便带着陈近南离开刑场,往山中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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