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闻露被绑在黑暗的房间里已经两日,自从那日宫远徵来审过她之后,便再也没人来过了。她看着黑漆漆的房间,心里的恐惧被无限放大。
她会被怎么样?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吗?
她看着紧闭的房门,咽了咽口水,明明做了万全准备,还是逃不出去。
在来之前她们特地搜集了宫门等人的资料,资料上显示,宫门里的男丁,二公子宫尚角,四公子宫子羽,两个都有了夫人,少主宫唤羽早逝,剩下独身的就只有三公子宫远徵。
秋照水跟她说过,他年纪与自己相仿,少年气盛,也许经不起诱惑。
所以她上次才刻意说了那句话,为的就是勾起他的怜悯之心。
但宫远徵一点反应也没有。
因他未曾出过宫门,所以秋闻露对他的消息知道的少之又少,虽然前几日他审她时那么凶狠,但如今,似乎除了他,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附了。
想活下来,有时候就是要付出代价。
房门被推开,她期待地一望,看清来人后,又失落地垂下头。
是给她送饭的下人。
看着下人把食盒一一打开,她忍不住问道:“徵公子他,没来吗?”
下人冷着脸没有回答,机械地把吃食摆放好后,他松了松秋闻露的绳索。
见下人不理她,她只好不再说话。
饭菜很简单,她吃了两口便不想再吃了,把筷子放下后,她看着地面发起了呆。
她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秋照水不知道怎么样了,是被杀了,还是仍然活着?被关在哪儿她也不知道。
想着想着,她便有些怨恨,如果不是秋照水,她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早说了宫门的人不好对付,当初还非要逃到这里来。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又再次被打开,这次来收食盒的是个身形较矮小的侍女。
秋闻露看着她走过来,心里跃上一计。
她还这么年轻,她不能死在这儿。
“姑娘,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秋闻露皱着眉看向低头收食盒的侍女,“我月事来了,能不能求你帮忙拿点东西来?”
侍女闻言只是一顿,她似乎也不敢随意搭理秋闻露,只是收东西的动作加快了,秋闻露见她这样,马上跪着小声求她,“姑娘,我们年岁差不多,大家都是女子,你应该懂得,我只想干干净净的。你别害怕,我的武功都被废了,不会伤害你的,这里是你们公子的地方,我也翻不出什么浪,求你了好吗?”
侍女的动作停了下来,她好像被秋闻露的一番话给说动了,她低着头点了点,“我去请示侍卫大哥。”
“谢谢,谢谢!”
只是一小会儿,侍女果真带着一捆布料回来了,门外的侍卫跟在她身后,秋闻露见状便大声说道:“多谢姑娘,只是我从前没有条件用这种好的,不知道姑娘能不能教教我怎么用?”
黑衣侍卫冷着脸站在门口,眼睛没有生气,只死死地盯住她。
侍女犹豫了一下,垂着眼想起自己在进角府前过的贫苦日子,便对秋闻露有些共情,她嗯了一声,回身对着高大的侍卫说道:“詹大哥,我教她,有事我再唤你。”
一身黑衣的侍卫身板像一堵墙,他看了一眼侍女,又看了一眼秋闻露,终于点了点头,他握着刀柄,转过身去。
房门被关上,詹侍卫看着前面,耳朵却在时刻注意屋里的动静。
“詹侍卫,你怎么在这儿?徵公子让你去秋照水那边守着。”
“…好。”詹侍卫走了两步,又停下来看了一眼关上的房门,想了想还是交代一下:“小玉在里面,等会儿有事可以叫我。”
“小玉?哦那个侍女,行行行。”
过了好一会儿,秋闻露的房门才被打开,值守的侍卫转头看了出来的人一眼,是小玉,他和她点头示意,又朝里看了一眼,秋闻露已经被绑好,靠在榻上了。
小玉提着食盒正要走,后面的侍卫却忽然叫住她:“小玉,你怎么自己绑她了?这个跟我们说,我们绑得比较紧,你又没力气。”
小玉闻声笑了笑,只答了个“好”字。
将门关上后,值守的侍卫看着她的背影闲聊了两句:“詹侍卫是不是喜欢她?小玉来小玉去的,叫得真亲切。”
“你不也这样叫?”
“那能一样吗?你也不看看詹侍卫是谁,想象一下不苟言笑的脸叫小玉…”
提着食盒拐进下三层没人处,小玉把手上的食盒扔进隐蔽的石缝里。
她抬起眼,看向左侧拐角处近在眼前的大门。
只要再下两层阶梯,她就能逃出去了。
废了武功又怎么样,她还有易容的本事,在江湖混迹这么多,也不是吃素的。
至于秋照水,她先对自己不仁,欺瞒甚多,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秋闻露不义。
轻舒一口气后,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着装,低着头走出去。
值守的侍卫果然没有怀疑,可能是常有下人出府采买,秋闻露低着头心中暗喜,踩下一层一层阶梯,就快要出去了!
“站住。”秋闻露被眼前突然出现的靴子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后退了两步,险些没有站稳,黑云繁布的袍尾在她面前停住,来人的声音伴着铃铛声,听起来很熟悉。
是宫远徵。
她强装镇定,藏在袖中的手收紧。
“徵公子,奴婢受嬷嬷之令,下山采买。”
宫远徵俯视着她,双臂交握在胸前,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我还没问,你就这么着急答。”
他低下头来看她的脸,“心虚啊?”
她怕宫远徵把她认出来,头垂得更低,“徵公子,奴婢有罪,不该抢话,请徵公子饶恕!”
见她还在装,宫远徵来了兴致,索性陪她玩玩。
“你知道我对犯错的下人,一般会怎么惩罚吗?”
秋闻露心中警铃声大作,怎么她运气就这么不好,眼看着就要出去了,偏偏就遇上这么个阎王爷,对犯人那么凶就算了,难道对下人也这么恶毒?
秋闻露握在袖中的手已经有些抖,她甚至有些想强行闯出去。
总比死在他毒下好。
“轻则扒皮吊在院里示众,重则剃碎扔进山里喂狗。”宫远徵诡笑着说出这一句,听得秋闻露脊背发凉。
真是疯了!宫家的人都有病!
秋闻露终于抬起脸直视他,牙齿都快咬碎了却被噎住一样骂不出声。宫远徵不像是在看她这副侍女的脸,而更像是透过她的人皮面具看她真正的脸。
“你所犯尚轻,就扒你的皮吧?”
言罢,他便猛地伸手抓向她下颌处,秋闻露一惊,伸手去挡,却还是不及他反应快,“刺啦”一声,她的整张人皮面具被撕了下来。
秋闻露下意识抬手去挡,腕骨却被宫远徵一把攥住扯开,她的脸就这样暴露在他面前。
其实这样做已是徒劳,宫远徵分明在拦住她那刻就知道她不是侍女了。
他在耍她而已。
心底的怒气冲上头顶,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抬起另一只手要击他面门,宫远徵的武功本就比她高出许多,她又被废了武功,所以对他来说,这一拳没有内力,空是蛮力,宫远徵只微微侧过头,就轻松躲过了她这一拳,他右手也抓住她这只手的腕骨,似是被她的挣扎逗笑,他斜过头看她,“想逃跑啊?”
他盯着她,讥笑着收紧五指,秋闻露感受到手腕钻心的疼痛,她的挣扎更加剧烈,“你逃的掉吗?”
“宫远徵!我什么都告诉你了!我求求你,放过我吧!秋照水做的事,为什么我要承担?你们宫家不会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杀人,对不对?”
她哭着看他,“我,我只想活着,我从五岁起被赶到山外,我过得那么辛苦都不想死,我怎么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我求求你,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下人还是通房,徵公子,求你留我一条命,我都愿意。”
宫远徵的脸色已经变得不太好看,他不想听她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你还有一件事没告诉我。”
“什么事?只要你问我,我都告诉你,我发誓不会骗你的。”
他放开捏着她腕骨的手,秋闻露已经失去手腕的知觉,一只手就这样垂落下来,但还没等她缓神,宫远徵又掐上了她脖颈。
“唔!”她被他强硬地转过头,她看着旁边山间的流水,感觉到脑后挽起的头发被他一刀割散,他冷漠地撩开她的黑发,看了几眼后就松开了她。
秋闻露摔在地上,两只手的手腕被捏得生疼,左手的都快被捏碎了,她尝试着坐起。
真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她没有来到宫门,没有落到他们手里,但腕间的疼痛却让她不得不面对现实。
“带回去。”宫远徵拍了拍手套上的灰,面无表情地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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