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在攵容居的弃船周围观察了一番,皆面露蹊跷之色。
靠在岸边的船身已十分破烂,再历一阵风吹估计就能解体。
宫尚角站在船前微拧着眉思考,在海上失去攵容居的踪迹算来最多不过三四日,船身烂成这样,难道是卷入了另外的风暴里?
“公子,有人过来了。”金复握着刀柄往后退至宫尚角身前,其他侍卫注意到四周渐渐围过来的陌生人,纷纷往后撤,弯成一个圈将宫尚角和上官浅挡在身后。
宫尚角盯着装扮与外界并无太大差异的一群人,面色微微凝重。
“来者何人!”金复朝为首的青年男子喊道。
那青年男子蓄了一下巴的胡子,脸上有一道疤,眉眼都透着凶狠。
“还没问你们是从何而来,你们倒是先分不清主次了!”
金复一哼:“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青年男子身旁的矮个子女人叉着腰喊:“我管你是谁!”
金复:“你!”
宫尚角启唇止住争吵:“金复。”
他往前走了几步,将挡在前面的几人轻推开,“各位,我们并非有意闯岛,此次海上遇险,不得已才在这里靠岸。方才我的属下失言,不要介意。”
青年男子早就注意到面前说话的男人了,他站在人堆里如鹤立鸡群,一身华服贵饰,气度不凡。
见他说话客气,男子的怒气才降了一点。
“我等平头百姓,不认识外界的皇亲贵胄,你们即便身份再显贵,到我们这里也一视同仁。”
宫尚角眸光淡淡,其中情绪不外露,让人一时难以看穿。
他微微一笑,“我们并非皇亲贵胄,不过一介商民,本是和我夫人一同出海游历,却不想遇上暴风雨。初次走水路,又不太熟悉,这才失了方向,不知岛主可愿收留几日,稍作休整后,我们便会自行离开。”
“当然,为表感谢,也会给出相应的报酬。”
青年男子闻言便看向站在他身后的女人,她撑着一把红枫伞,面相柔美,带些清冷淡雅的气质,即使身着粉衫,也毫无俗气之感。
她见他看过来,便礼貌地颔了颔首,轻轻一笑。
这一笑颇有成效,青年男子收回眼神,语气缓和不少:“我们虽不好客,但也不做赶客的蛮人,各位若是真有了难处,我们也乐意伸出援手。”
他又盯向宫尚角,“但我也不跟你们客气,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希望公子不是出尔反尔的小人。”
宫尚角抿唇淡笑,“那是自然。”
言毕,青年男子便往后摆手让大家散去,“这里生活习俗与外界无太大差异,我们每年也会出海一次,所以各位无须拘谨,这几日我与家里几位有阅历与见识的管家都会跟在公子周边,给你提供帮助。”
他走近,朝宫尚角伸出手,“公子不介意吧?”
宫尚角面色如常,他暗自按了一下掌心,将内力藏起,才与壮年男子握手,“多谢岛主。”
男子握住宫尚角的手掌,果然试探了几秒,似乎没发现什么异常,才将手松开。
“我叫青允。既然几日后便离开,公子名姓我就不问了。”青允往后探了探头,瞧了一眼那艘没什么破损的豪船,又有些无意地瞥了一眼上官浅。
他目光收得快,叫人看不出端倪,“公子今日是在自个儿船上过夜,还是要在我们岛上过夜?”
宫尚角微微侧了侧身,气定神闲:“不忙,不过倒是有个问题想请教岛主。”
青允敏锐地察觉到身前人的气势,他这一侧身,将他的夫人全挡住了。
占有欲还挺强。
“什么问题?”
宫尚角看向旁边破败的小船,“我家里闯了个贼,偷走了一些宝物,这艘小船便是他用来逃跑的工具,不知岛主可知道这人的踪迹?”
宫尚角看回青允,微微凝眸,“他是死了,还是…被岛主救了?”
青允没有看那艘船,他的表情忽然又变得狐疑,“这人的船撞到岸边的礁石,便又被风甩晕在岸上,岛民见他头破血流但还有气息,好心救了他。”
“只不过,这人穷得很,我倒是没见他身边有什么宝物啊?”
宫尚角的神情没有破绽,他唇边仍旧带着凛然的微笑,“岛主与他素昧平生,怎知他是富是穷,是好是坏?”
“此人穷凶极恶,绝不能窝藏,岛主若不信我,不如让我与他当面对质。”
他这一番话简洁,却很有道理,青允抿着唇考虑,不知该不该告诉他。
两人对话之际,上官浅已将周围环境都大致观察了一遍,她打量了几下青允,见他犹豫不决,于是上前说了一句:“恕小女子打扰。”
青允闻声便抬头看了她一眼,上官浅将伞收起,红气朝生的伞面被日光衬着照在她侧脸,让她的脸看起来粉糯许多。
上官浅弯唇微微一笑,言行举止都是闺秀风范,“我夫君所言皆是属实,无半分虚假,岛主犹豫可是觉得我们不是好人?这些甲卫都是世代护家看院的,没什么太唬人的本事,捉捉贼尚且还行,杀人斗恶之事是做不出的。”
她上前一步,环上宫尚角的手,仰头看了他一眼,又看回青允,“我与夫君也都是普通百姓,只不过做了生意,便看起来豪气些,岛主若是担心,我们可以让护卫都留在岸边,独自与那小偷对质也可。”
她说得头头是道,青允的心瞬时有些动摇,他向来不喜跟女子争辩,也不愿为难女子,犹豫的原因确实也是觉得面前那个男人看起来不太好惹,担心他会给归月岛带来祸患。
况且,她又长得这样美。
青允心里忽然冒出这个念头,又迅速地掐灭。
他盯向宫尚角,后者脸上的笑已然消失,恢复了淡漠的模样。
“我不怕你们的护卫。归月岛存活数百年,从祖辈开始就不是任人欺压的性格。我不参与你们的私仇恩怨,那人若真是小偷,交给你们后不得在此杀生。”
他扫过上官浅一眼,语调软和许多:“跟我来吧。”
青允转身带路,竟真的将后背暴露出来,金复回头看了一眼宫尚角,悄声问:“公子…”
宫尚角抬手示意他留在这儿,“周围还有暗箭,注意观察,若有变故,退回船舱,不得恋战。”
金复闻言便谨慎地看向密丛,一时之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那公子和夫人真要去吗?让我也跟着吧,保护你们是我的职责…”
宫尚角微微摇了摇头,“不用。”
上官浅也安慰他:“这个人目前看起来心计浅显,易于攻破,凭我二人完全可以对付。侍卫还有这么多,你们先保全自已,等我们回来也需要你们照应。将船守住即可。”
金复还欲再说,上官浅已牵住宫尚角的手掌,拉着他向前走,“就听你们公子的话吧。”
“…是,夫人。”
手掌贴着的手心软绵又温暖,宫尚角侧目瞥她,忽地说:“你怎知他心计浅显,易于攻破?”
他刚才将青允落在上官浅身上的目光尽收眼底,虽不是那样恶劣又饥渴的目光,但他还是莫名心里不爽。
别人的妻子,要看几回才够?没礼貌。
上官浅没注意宫尚角的言外之意,诚实回道:“他年纪应当与长相不太符合,我猜也许与远徵弟弟还要小上两岁,看他言辞之间,也很明显。”
比远徵还小,那比宫尚角都快小上一轮了。
宫尚角转头看向前边稳步的青允,眸底蒙了层霜,他自鼻间轻哼一声,说出的话冷了几分:“人心,也不可以年纪作比。”
这话让上官浅想到自已,她眨了眨眼,好像也对。
但她的直觉又一向准确。
她笑了笑,将宫尚角的手臂搂得近了些,“包括浅浅吗?”
宫尚角这才顿觉说错了话,他马上回道:“不是。”
他将上官浅的手往回扣了扣,“我想你懂我的意思。”
上官浅当然明白,见他又抓着她的手,便低笑着环近他的手臂,柔柔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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