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看守所回来以后,罗律师就去了一趟曾习的会所,因为罗律师一直都在公司服务,倒也见过会所的经理,见到经理后,将曾习的话带给了她,两人简短的寒暄过后罗律师就去忙手里的事情了。会所经理立即差遣服务员在会所大门口撑了两盏红灯笼,并且24小时开着灯,真的有种人不归,灯不灭的即视感。
而这怪异举动被路过的一辆奥迪车捕捉到,开车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换过衣服的2号黑衣人,副驾驶坐着小黑,现在应该叫小红,他穿了一件红色帽衫,2号黑衣人看着会所门口的灯笼道,“老板就是老板,都去喝茶了,还能传话。”
小黑咬一口煎饼道,“加了鸡蛋和辣条还挺好吃,你来一口不?”说着就要把要过的煎饼递给2号黑衣人。
2号黑衣人看都没看到他,无奈道,“你也就只长了个脑子,哎!”说完他又发出一声长长的哀叹。
“话到了,咱们就等着老板吧,这回可以放假了。要不要去泡个澡。”小黑又要咬了一口煎饼,嘿嘿笑着。
“那个蠢货怎么办?”2号黑衣人问道。
“咱们再买个煎饼吧。”小黑嘿嘿地笑着。
与此同时,董昊和赵国华继续探讨复盘细节的时候,李晓带人仍然行动着,他们在寻找疤脸的下落,同行的队员脸上都在带着一丝不爽,好不容易抓到了凶手不拷问他,还要出来找大海捞针一般找一个大活人,燕城的八九月份气温要达到30度左右,一出门就被太阳烤着,简直就是酷刑一般难受,队员骂骂咧咧地在潭王路无尽找着,也有在联系当时过往车辆核查信息的。而李晓的心思完全没有放在这个搜寻上,他先是去了一趟地下私密会所,找到马老板,询问马老板当时找他的人到底是谁?并且拿给马老板几张照片和一段视频询问是否是里面的人,马老板反复查看了照片和视频,然后又和他店里的视频做了对比,最后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很像一个人,但是眼睛又不太像一个人。李晓恨不得狠狠给他两巴掌,他拿着马老板监控里面黑衣人进门的照片,显然是两个人,但是照片只有进门的一瞬,其实也看不出个啥,但是马老板说他觉得李晓给他的照片里面那个人的眼睛不太像。李晓给他看的照片是刚刚被捕的黑衣人,他害怕这个人就是威胁他的人,这样他真的就危险了,结果并没有从马老板这里得到想要的答案,从黑衣人被捕以后他提心吊胆的,怀里的手机也不敢丢,万一不是一个人,那个人联系不上他,他那点事被抖出来也是吃瓜烙,如果是一个人,把他供出来,他这个瓜烙只能更大,他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完全心不在焉,队员也只当他不满局里对他们的安排,时不时跟他抱怨、吹着耳边鼓。
而同样关心黑衣人的还有李林,他接到董昊的电话,第一时间就骑着摩托车来到了警局,董昊是希望他指认一下这个黑衣人是不是他跟踪梁泽时候见的同一个人,李林在单面窗外看了足足五分钟,只给了一个模糊的回答,看着很像,身高、体态、背影、装扮都很像,李林并没有见过黑衣人的脸,他也不敢确认是不是同一个人,也只能告诉董昊相似度很高,董昊本来也没有抱多大希望,听到李林的话也没感到失望,反而觉得这一次十有八九了稳了,至少黑衣人给他的感觉像是个杀人凶手,黑衣人身上的阴郁感和那种平淡都像是挥过刀子后的漠然。
黑衣人就在拘留室关着,这一晾就是整整一天,没人来提审,午饭倒是按时送来了,一个馒头,一个鸡蛋,一份荤素结合的菜,外加一碗鸡蛋汤,黑衣人倒是也不挑,吃得干干净净,只不过吃完饭他觉得胸疼伴着气闷,用手捂着嘴咳嗽了几声,他看着手里轻微的血痰,他轻声道“如果不是你,我才不揽这个活。MD,这就是命!”
直到傍晚,小张带着黑衣人来到了审讯室,将他一只手铐在审讯室桌板上,然后又去外面端了一个餐盘进来,红烧排骨、回锅肉、油麦菜、一碗羊肉汤,还有一听啤酒,黑衣人看看餐盘,看看小张,又看看董昊,只见小张将门口放着的手提袋打开,拿出几个餐盒,摆在了董昊和他坐着的桌前,餐食一样,只不过没有啤酒。
黑衣人有些懵,他直勾勾地看了二人半天,疑问道,“断头饭?三菜一汤还给酒,是不是有点着急了?”说话间,他轻微地咳嗽了几声。
董昊带着微笑道,“不敢吃呀?我们这有监控,不下毒。”
黑衣人举起另一只手,竖起大拇指,“有一套。”说罢,动起筷子夹了一口回锅肉放在嘴里,然后拿起啤酒费劲地打开,然后猛灌了一口,发出“哈”的一声,看着二人道,“你们也吃呀,盯着我还不适应的。”
董昊看着他不见外的样子也是哈哈一笑,拿着筷子吃了起来,小张这是一次厌烦他的表情。傍晚饭点准备吃饭的时候,董昊让小张去买点餐和黑衣人一起吃,小张当时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董昊开玩笑,再三确认,发现董昊很认真,他都觉得不可思议,完全搞不清楚董昊的路数。
就这样三个人吃着饭,谁也不先开口说话,审讯室内只有咀嚼吧唧嘴的声音和喝啤酒发出哈哈的爽口声。
就这样吃了一会,黑衣人开口道,“你说你叫董昊是吧?”
董昊头也没抬,端着饭盒往嘴里扒拉着饭,回应道,“对,给你介绍过,他是小张。”嘴里还嚼着饭,也不管黑衣人听不听得清。
黑衣人目光微动,微笑道,“你这人有点意思,我叫张万森。”说罢,他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
小张这时停下手里的动作,拿出笔开始记,董昊也没看张万森,吃着饭对小张说道,“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吃完饭再说。”小张看看张万森,又看看董昊,他有点茫然了,沉默了一瞬,他放下笔,拿起筷子继续吃着。
张万森仿佛真的在回应着董昊一般,没再开口,大约过去了七八分钟,几个人都吃完了,小张起身把餐桌上的东西收拾干净拎了出去。
张万森看着董昊,嘴角勾勒出一丝笑意,不是苦笑,也不是嘲笑,“你想知道点什么,问吧!”
董昊看着他,也是一笑,“不想知道了,法医鉴定结果出来了,物证吻合,证据确凿,还是行凶现场抓获的。交给检察机关让他们费心费力去吧!”
“你这欲擒故纵就没意思了,不想知道了早就把我交给检察院,还用在这里酒菜地喂着!一点也不坦诚。”张万森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眼神中带着轻蔑。
董昊哈哈一笑,眼里透着轻松惬意,“你要想说,我们可以做个听众,至少结案报告更好写,都随你心意。”
张万森一脸不屑道,“真有你的。想知道什么问吧,反正都是一个结果,见识到一个有趣的人也不错。”
董昊看着他面容平静,问道“为什么杀王五。”
张万森一愣,没想到董昊如此直接“你这…”董昊看着他的眼睛,在等他继续。张万森面色收敛,双手紧握,他也看着董昊,四目相对,回应道,“他不该死吗?”
董昊盯着他的眼睛,审讯室里顿时落针可闻,仿佛空气都出现了凝结,小张秉着呼吸不敢喘气,董昊沉默片刻道“不想说,不问了!”
张万森差一点笑出来,连忙道“别别别,我说我说。”这一刻审讯室的氛围又冷转换成了另一种尬冷,就像小媳妇吵架般,小张感觉自己有些宕机,他扭头看看旁边的大玻璃,又看看审讯室的门,别是真的走错了片场,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审讯,这TM弄啥嘞。
张万森又恢复了冷意,眼神透露出一丝追忆,转瞬间便成了恨意,他语气冰冷道“他该死,伤害了那么多人,还教授呢,禽兽都不如。如果不是因为他,暴力拆迁案不会出现,更不会死人。”
董昊听到张万森认真的交代,还提到了暴力拆迁案,不由的眉头微蹙,眼睛死死的盯着张万森,“暴力拆迁案是他策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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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全算是吧,当年开发商开发这个片区,就是他吓JB评估,建议开发商快刀斩乱麻找几个人带头打压搞定刺头,就能拿到土地快速开发,这才搞死了一家三口,然后推给混混闹事,制造了暴力拆迁案。法律辩护的方向和人脉关系都是他找的,你说他该不该死?”张万森愤怒地说着。
董昊看着张万森,疑惑地问道“谁跟你说的?”他第一感觉就是张万森被人利用了,因为这与他了解的内情完全不同,很有可能是有人利用他去杀人。
“什么谁跟我说的?我自己查的。”张万森解释道。
董昊眯着眼睛,眼神中透露着深深的疑惑道,“你怎么查的!”
“我当然向王五核实过了,赵龙也承认了这个事情。”张万森同样面露不解道“怎么查的?怎么查都不如用刀架在脖子上问,来得实在。”
“赵龙?龙腾集团的那个副总裁?”董昊问道?
张万森微微一愣,“你也认识他?”
董昊没有回答,只是继续道“然后呢?”
张万森眼神怪异地看着董昊,心道这家伙莫不是个白痴?他伸出手晃了晃道,“然后就把王五杀了!那还有什么然后?”
董昊也是一愣,这TM都什么跟什么呀,说话间他掏出烟就要点上,然后他看向了张万森道“来一根?”
“不来,我劝你最好也不来!”说完他掩着嘴又轻微的咳嗽后了几声,他没有看手,而是直接抹在了大腿上。
董昊看着张万森的动作,他嘴里叼着烟,拿着打火机的手停顿在半空中,他皱起眉头看着张万森。
张万森也看着他,眉头轻轻微调道,“肺癌,不传染!”
董昊看着他沉默了几秒,他把嘴里的烟拿下来别在了耳朵上,把打火机放到烟盒里踹了起来。他说道,“暴力拆迁案跟你有什么关系?”
“死的那一家三口是我唯一的亲人,女教师是我姐,我姐夫和外甥女都死了。”张万森神色落寞,眼角似有泪珠滚动。
董昊道“我看过卷宗的,你骗不了我。”
张万森哈哈的大笑了起来,“卷宗,卷宗里都没有命案吧?”
董昊脸色微变,这一刻他有些相信这个人没有说谎了,同样面露异色的还有监听室的赵国华,他皱着眉头,握紧拳头,当听到暴力拆迁案是王五策划的时候他就想叫停了,但是碍于人多,还有监控录像,他忍了下来,但听到张万森说起卷宗的时候,他的心又稍安了些许,他相信老翁不会弄进来一个自找麻烦的人,他决定先继续看下去。
董昊道,“你怎么知道卷宗没有提命案?”
张万森像是看着白痴一样看着他,“我杀了王五,我不会问吗?”
董昊面露尴尬,“说说你姐一家,还有怎么实施杀害王五的。”
张万森顿了顿,像是在回忆,像是在整理语言,他缓缓道“我姐苦命人,我们都是孤儿,在福利院她很在乎我,有吃的都舍不得吃,先分给我吃,我们拿着县里少得可怜的资助上这蛋疼的学,学校很多人经常欺负我们,骂我们,甚至有的时候还打我们,老师也不待见我们。”说话间眼角泪珠打转,他咽了口口水继续道“不好意思!跑偏了,我姐学习很好,励志当一名老师,她就想让念不起书的孩子可以念书,让学校里少一个不公平,让孩子少一些被霸凌,她一边读书,一边打着零工,攒着钱说给我娶媳妇,后来我毕业以后去了国外深造,很少回来,可姐没了...”
董昊看着陷入情绪中的张万森,沉默了足足三五分钟才缓缓开口道“你有个好姐姐。”他又沉默了一瞬才开口道,“暴力拆迁案已经十余年了,为什么是现在?”
张万森这次倒是没有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他淡淡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当我得知消息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一年多了,我回来一趟一无所获,本来我也想就这样算了、可是我心里过不去自己那道槛,两年前我患了肺癌,我就开始计划这个事情了,搞钱、搞身体,然后才是实施计划。”张万森说得很平淡,平淡到就想像是在做一项普通的工作计划,而不是谋杀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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