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华在省里参会,总体来说比较顺,没有出现任何不和谐的声音。会议结束后,他被朱骏省长和省公安厅厅长侯勇叫到了办公室,详细了解了一下秘符凶杀案的情况,并做出了重要批示,要求尽快破案,甚至可以从省公安厅抽调人手过去。
这短短几分钟的谈话让赵国华倍汗流浃背,感压力,回到住处,赵国华坐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根烟,陷入了对秘符凶杀案的深思。在回程的路上,他打了两通电话。首先联系了董昊,了解了这两天的进展情况。电话里董昊再次提到了暴力拆迁一事,并询问是否需要他的配合。赵国华知道董昊或许也察觉到了些许端倪,特别是那张神秘字符的照片,也许这就是警察的直觉。但赵国华并未深究这个“配合”的意味,只是简单地嘱咐他继续紧抓现有的线索,特别是嫌疑人李莹和机车男,尽快找到这两个人。
挂断电话后,赵国华陷入了沉思。机车男、李莹、秦香柠以及去米国的梁天、那个神秘的字符、暴力拆迁案——这些关键信息渐次浮现,然而缺失的关键链条和动机使他一筹莫展。
暴力拆迁案的卷宗档案如今仍在他手里,他带着它来到了省里开会,尽管他也不知为何会这么做,也许是直觉在告诉他这么做是对的……
他有必要见一见李林。然而在这之前,他想获取更多的信息。于是,他拨通了电话,约海伦明天晚上在老地方见面。海伦或许是李林的突破口,至少在面对李林时,他应该保持更多的主动性。
赵国华看了一下时间,距离约会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当他刚刚站起来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低头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是萧军的司机小任。他略停顿了两声接起电话:“小任,你好”,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稳重的男声,给人比较干练的感觉:“赵局长您好,萧副省长让我先来接您。”赵国华本想拒绝,想到是师傅的安排,赵国华也就答应了,告诉小任自己所在的位置,半个小时后就可以出发了。
赵国华挂断电话后,决定洗个冷水澡,让自己冷静下来,摆脱脑中的杂念。半小时后,他穿戴整齐,手拎着两瓶特意让夫人从蜀市老家老酒匠那里取来的陈年老酒,这是他特地为了孝敬师傅而带来的礼物。他知道萧军在蜀市任职的时候就爱好这个自酿的老酒。
刚走下楼,他就看到小任在门口耐心地等待。小任迅速走上前打招呼:“赵局,车就在门口了。”说着接过赵国华手里的东西,引着他上了车。
然而,小任却在第一时间打开了驾驶位后座的车门,显然看到了赵国华一愣的表情,他解释道:“赵局,您坐这里吧。萧副省长让我先接您,然后再回来接他。”
一路无话,很快便到达了政府大楼。小任妥善停好车后,回过头对赵国华说:“赵局,您稍等,我上去接萧副省长。”赵国华只是点点头。此时正值下班高峰,人流熙熙攘攘,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关注,他也没有下车。他甚至没有点燃一支烟,保持着高度的警觉。
大约半小时后,小任打开了车门,赵国华突然惊醒。他发现自己居然在车里睡着了,这个时候,萧军坐了上来。看到赵国华如梦初醒的模样,他指了指赵国华,戏谑地说:“你小子竟然在我的车里打盹!”
赵国华赶紧坐直身子,略显歉意地看着萧军:“萧......师傅,真不好意思,刚才居然睡着了,主要是在您这里安心!”
萧军对此并不在意,随意地和赵国华聊了几句市里的工作情况,询问有无困难。他多次提到要为百姓做点实事,语气随和而不失威严,打破了一些僵硬的氛围。
不久后,车辆驶入了家属院。两人一同上了楼,小任提着赵国华的手提袋,按下了门铃。雪姨打开门,身穿围裙,显然是从厨房走过来的。她热情地接待着,让赵国华感到分外亲切。
小任放下东西,正欲离开,被雪姨叫住了,让他去厨房帮忙,吃点东西再走。随后,她带着萧军和赵国华来到餐厅前,桌上已经摆上了四菜一汤。雪姨笑着对赵国华说:“国华,你好久没来了,我给你炖了红烧肉,你们先聊着,一会儿就好。晚上陪你师傅好好喝点。”
赵国华开心地对雪姨说:“谢谢师娘,最近我可是一直在想着您的红烧肉呢,一会儿我得多吃点!”他边说边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坐到了萧军的身旁,菜肴被雪姨端上桌,赵国华不停地称赞:“师娘您的手艺依旧是一绝,这红烧肉的香味简直让我垂涎欲滴。”他夹起一块红烧肉,细细品味,仿佛回到了多年前初次品尝这美味的情景。
萧军也品了一块肉,慢慢咀嚼着,评价道:“你雪姨手艺自然超凡。有家,有家长能遮风挡雨,能吃上肉,这是多大的幸福呀!”他稍作停顿,又接着说:“你雪姨可没少念叨你,为你操心,我们都对你寄予了厚望。”
赵国华听懂了萧军的言外之意,他放下了筷子,郑重地说:“师傅,您对我的培养,我心怀感激。我会全力以赴,不负所望。”
萧军放下了筷子,拍了拍赵国华的肩膀,沉声说:“国华,你是我亲手培养出来的人。我们坐在这个位置上,必须要看清时代的变化,抓住机遇……真正重要的,是我们要为这个城市,为大多数人谋取一个更美好的未来。”
赵国华默默地聆听,萧军的话让他略感迷茫。雪姨向着萧军投去一瞥,仿佛在说:“您就不能让国华先好好吃饭。”
萧军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站了起来,“我去拿那瓶老酒,我们喝几杯,慢慢聊!”
赵国华连忙站起来说:“师傅,我带了老酒匠的烧酒,您尝尝看是否还是当年的味道。”他转身去取酒。
他心里清楚,这顿晚餐不再是简单的聚餐,而是一次重要的考验。在红烧肉和老酒之间,在过去和未来之间,他必须做出自己的选择。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三人在闲聊中结束了这顿家宴。
饭后,他们来到书房,继续喝着清茶。
萧军轻抿一口茶,放下杯子,徐徐开口:“国华,最近你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吗?”赵国华一愣,师傅的直觉和洞察力让他感到有些惊讶。
赵国华也放下茶杯,略带焦虑地说:“师傅,秘符凶杀案最近毫无进展,作案手法十分老练,现场处理得十分干净,只有尸体和一个神秘字符,基本什么都没留下,我们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他看向萧军,试探地问:“师傅,您怎么看?”
萧军摇了摇头,“每个案子都是独一无二的,我不能轻易下结论。不过,我相信你会处理得当。”他顿了顿,“不过,我记得很多年前一起拆迁案现场也留下了一个神秘字符……当时凶手是个社会混混,收了别人的黑钱,做事没脑子……当时这个事情还闹了很大的民愤呢,最后凶手伏法判刑了。”
赵国华略感惊讶,他没想到师傅会主动提起这个案子,但是他最后提到凶手已经制裁是在暗示我这个案子已经结束了吗?
赵国华小心地试探性问道:“师傅还记得这个案子,梁泽当时是这个拆迁案开发商的辩护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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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军又抿了一口茶,眉头微蹙,声音中带着一丝沉郁:“我当然记得,那个时候我亲自负责这个案子,最终抓到了那个混混。”他停顿片刻,看向赵国华:“你觉得这两个案子有关系吗?”
赵国华被他锐利的目光逼得心头一颤,但他还是尽量保持镇定,坦然回答:“我也不能确定……目前还没有任何线索能够证明它们有关联,只是那个神秘字符有点相似,我不能排除模拟手法的可能性。”
萧军点了点头:“国华,这个案子十分棘手,也异常复杂……我相信你知道该如何去处理,相信你自己的判断,你会做得很好。”
赵国华听着这句耳熟的鼓励,他的信心也随之增强,郑重地点头:“师傅,请放心,我会处理好这一切。”
萧军又抿了口茶,语气缓慢而沉重:“然而,我听说省里有意将提调入常委……对此,你有何看法?”
赵国华的心跳声在耳边嗡嗡作响,机会来得如此突然,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抬起茶杯,凝视着其中的茶水,仿佛在为自己的心绪平复争取时间。片刻后,他才开口:“我会谨慎地考虑……这将是一个全新的挑战,我需要权衡许多因素。”
萧军默然片刻,随后缓缓说道:“国华,能上能下,是每一个政治家必须拥有的素质。”他放下了茶杯,目光坚定地注视着赵国华,“我相信,无论时局如何变幻,你都能做出正确的选择——既不辜负责任,也不辜负自己。”
赵国华心头一震,萧军的话中似乎又含有深意。他明了,此刻的试探已经结束,萧军的态度已然明朗。机会的到来虽然匆匆,但这并非偶然,而是来自于萧军对他的推崇与期待。如今,萧军已经将选择的权力交托给他,他必须在两难之间做出决断。
赵国华轻放下茶杯,郑重地说:“感谢师傅的信任,我会做出最正确的决策。”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做了一个重大的承诺,“至于秘符凶杀案……我将会抽调最优秀的人手,争取尽快查明真相。我不会让您失望,也不会辜负城市人民对我的信任。”
萧军微笑着,伸手拍了拍赵国华的肩膀,慈祥地说:“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做实事,做好事,做正确的事。”
赵国华起身与萧军告别。他知道,此行所获,远超他所能想象。在红烧肉与老酒的芳香中,他的政治生涯似乎正在悄然转折。而秘符凶杀案,似乎也正进入一个崭新的阶段——它不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刑事案件,它似乎也被赋予了某种政治意义,至少对于自己是如此。
赵国华离开萧军家后心绪久久不能平静。他明白,机会虽然来得仓促,但它可能改变他整个人生轨迹。而秘符凶杀案,似乎也因此变得复杂起来——它不再只关乎一桩离奇死亡,它也开始关乎赵国华的前途,以及背后的政治角力。
赵国华回到家里,望着窗外的夜景,不禁对着空气喃喃自语:“梁泽,这是你的死亡带来的变化,还是时间的堆叠,让你的死亡变得意外的重要,重要到可能改变我的命运?”他不知道这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更不清楚其中微妙的变化,他知道,这不再是一场刑侦案件,他走入了一个漩涡,进退维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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