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桁到达灵泽宫时,大殿外站着六个神族装扮的士兵,陆归遥在殿内设下酒宴招待神族的使者,虽然当年神族派兵灭万灵境,但他们并没有讨到好处,反而损失两万神军,连神女也搭在这万灵境里。
好几次神族派使者来谈判释放神女之事,都被沈月桁和陆归遥毫不留情地打回去。以至于其他地界的妖都纷纷指责他们蛮横没气度,现在能好声好气地招待他们,只是为证明万灵境并不像传言中那么无理,也是有气度在的。
沈月桁在殿外停下脚步,细心地帮风葶宁散下的碎发挽起,手指抚上那颗琉璃珠后,对风葶宁说道:“你先去陆夫人那等我。”
“好。”风葶宁好些日子没有见陆夫人,正好去看看。
陆归遥端着一张假笑的脸都快僵了,沈月桁才到大殿,他如释重负,这些客套的话还是交给沈月桁来说更合适。
风葶宁在侍女的指引下,来到偏殿的池塘边,微波粼粼的水面甚是好看,迎面的风都带着草木的清香。陆夫人坐在池塘边的石凳上,风葶宁一来,她立马招手示意她过去。
69書吧
“月桁今日要应付神族来的人,辛夷也被归遥叫去守着弱水,你暂且先在我这赏赏鱼,尝尝厨子新做的糕点。”
“嗯,我也好久没见夫人,正好今天有这个机会。”陆夫人跟陆归遥一样,没有架子,温婉的气质让人很舒服,风葶宁很喜欢跟她待在一块。
“有个问题在我心里许久,因为阿月不喜欢提起过去,所以我一直没问出口。当年的神女一直都在万灵境吗?怎么神族会来这讨人?”风葶宁对过去的事情依旧有一些好奇。
“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你若想知道,我倒是可以给你讲讲。”果然还是女人理解女人。“弱水便是那位神女,大战后便一直封印在这,封印的法阵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神使也不是第一次来要人,不过今日能好好地坐下相谈倒是难得。其实这整个万灵境,都是以她神力开创的,本是我们的恩人。可大战之时,她也亲手屠杀了上万妖族,我知道你们人界都在歌颂她,我们先前对她更是万般敬重,可现在她在我们眼里,却是杀神,是恶鬼,哪怕再过千年,我们心里依旧不能磨灭对她的恨。你说,我们如何能放一个罪人自由?那些神使不过自讨没趣罢。”
原来弱水就是神女,人界的戏本里,她已经凯旋而归,到底只是戏本子,都是编写人们所愿的。
弱水的善恶风葶宁不做判断,毕竟离她很遥远。既然不愿放人,应对神使这件事想必十分头疼,风葶宁反而担心起沈月桁,生怕他们打起来。小坐一会儿便和陆夫人说要去大殿看看,虽然帮不上忙,但能瞧见他,至少风葶宁能安心些。陆夫人知道她想见月桁,便唤来央央,陪着风葶宁在大殿的屏风后等。
此时大殿内,双方已经说完客套话,正式切入主题,一个神使起身走到中间,他洁白的衣领上绣着金边,整个人自带光圈,慈眉善目,看起来很和蔼,谦逊地向陆归遥说道:“陆尊主想必知道我所为何来,千年前的恩怨也该随时间流逝去放下,继而展望将来,还望陆尊主能让我族的神女回归,神族往后定会和万灵境保持友好的往来。”
“不必,我万灵境没有社交也挺好,人情世故不是我们尊主擅长的领域,各自安好便足矣。”沈月桁平静地说道。
“万灵归根结底也是我们神族所创之地,念此恩情,神女也不该留在法阵中受苦。”
“怎是受苦?她手刃数万生灵,神族的悲悯之心让她甘愿守在阵中赎罪,怎么能说是受苦?”
“强词夺理,你这般是在逼我们动武力!”
“当年也没杀够,只不过碍于师命不去挑是非,你们若先动手,那我自当反抗,这便是合情合理,到时候望诸神别说我狠绝。”
“冥顽不灵!”神使变得不再和善。
“今日已经是以礼相待,莫不是忘了之前都如何请你们回去的?”
见识到沈月桁怼人的本事后,风葶宁觉得自己白操心一场,神使自知此次会无功而返,不想再多费口舌,最终这场谈判依旧不欢而散。
临别前,神使有些不甘,便要求道:“既然不愿放人,那见一眼神女总是可以的吧,至少知道她是否安好,回去也有个交待。”
陆归遥应道:“可以带你去法阵那,但法阵封闭下你什么也感知不到,若不介意,便随我来。”
“无妨,至少让神女知道我们来寻她了。”
说完,陆归遥带头往弱水阵方向走去,风葶宁这才从屏风后走出来,沈月桁早就察觉到她在,所以见她出现也不意外。一脸温和地笑道:“可是不放心我?”
“你本事如此大,哪能不放心,只是来看出好戏罢了。”
“法阵那边可不能再偷偷跟来,让央央先陪你去街上走走。”沈月桁从袖中取出一把冰刃递给风葶宁,说道:“怕有危险时我不能及时赶到,给你把兵器傍身用。”
冰刃晶莹剔透,沈月桁特意配了个兵器袋,方便她携带,风葶宁向来喜欢精致好看的东西,这把冰刃她一眼就中意得很,满心欢喜地接过佩于腰间。看她欢喜,沈月桁才放心地跟陆归遥一同前去。
陆归遥带着神使不久就抵达弱水阵,辛夷虽只负责看守,但也毫不含糊,轮守的军队在他管理下有条不紊,这点让陆归遥很满意。
见神使来,辛夷本想给个下马威,但陆归遥示意不要为难,他便作罢放行。那神使看到符咒流转的法阵,顿时红了眼眶:“你这傻孩子,当初不听阿伯的话,非要在地界创什么无忧之境。本就万般苦难的地方何来无忧?真是傻到头了!你就待在里面吧,我懒得管你,真要撞南墙哪还有回头路可走,我不管了。”
看着声泪俱下的神使,陆归遥露出便秘的表情,在他的地界替一个要屠他全族的罪人哭惨,这神使是不是差点意思?没等那神使哭完,陆归遥便示意辛夷把人拉走……
沈月桁这才想起,眼前这个自称是弱水阿伯的神使,他从前见过,只是后来弱水要灭众妖,那些记忆对沈月桁来说都是折磨,便下意识地去逃避,久而久之,竟真的忘了一些,而这声“阿伯” 触动到他,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又渐渐在沈月桁脑海中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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