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到医馆,大夫给把了脉,看了看小乞丐的伤势,对乔悦凝一行人说道:“这小乞儿看着伤的严重,不过都是外伤,他是饿晕的,不是被打晕的,所以,你们也不必担忧。”
面对老大夫欲言又止的目光,乔悦凝有些摸不着头脑:“您有话不妨直说。”
大夫见她目光清澈,眼神中还有不止的担心,索性也就把话说开了:“我见夫人也不是那等富裕人家,这小乞儿救到这里也就可以了,不然还要为他白白搭上许多银两。”
乔悦凝有些紧张:“可是这孩子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大夫摇了摇头,颇有些无奈:“不过是是穷病罢了,这小儿身体内里亏空得厉害,需要好生将养还要注意饮食,最好药食同源调理一番,不然恐是无长久之相,而这也不是夫人单单花上一两、五两银子的事情,夫人心善,可这多银两对普通人家来说也着实困难了些。
所以,等这乞儿醒了,就让他自行离开吧,顶多老夫再给他开些涂抹外伤的药膏,也花不了夫人几钱银子。”
好的跌打损伤膏也得几两银子起步,乔悦凝一听老大夫的话就明白了,这是想开点儿涂抹药膏,再加上时间慢慢痊愈了。
老大夫也是一片好心,乔悦凝自是明白,若她真是农家妇,恐怕咬咬牙也能给这未曾谋面的乞儿花上一钱银子,再多的也就无能为力了。
可她不是,见这孩子可怜,她心中也不落忍。
“那......”
还不等乔悦凝回话,饿晕的小乞儿已经醒了过来,他慢慢起身,疼的直倒吸冷气,可是却不见喊一声、哭一声,稚嫩的声音更是冰冷的可以:
“不必了,我不需要。”
五六岁的小乞儿下了病床就往外走,连谢谢都没有一声,他直直地目视前方,看都不曾看乔悦凝一眼。
只是还未走出十步远,他就因为脱力再次摔倒了。
重回反应快,乔悦凝也跟着跑了过去,紧张地询问:“你可摔疼了?还有哪儿不舒服,赶紧跟大夫说说,姐姐带你看病治病,无论多少银子,姐姐都出。”
她声音软糯透着自然流露的关怀,小乞儿不自觉红了眼眶,这才抬起头第一次见到乔悦凝,她身上的味道有些好闻,感觉像春日的花香又像是温暖的日光的味道,让人觉得安心。
可见她身上的碎花裙,虽然没有补丁却也是平平无奇的布料,想来家中也是不富裕的,更何况她还梳着妇人的发髻,在婆家的日子更不好过,他的人生已经如此破烂不堪,又何必拖累未曾谋面却能如此关心他的好心人呢。
“姐姐,我没有哪儿不舒服也不疼,也就不用看了,姐姐,我就先走了,今日谢谢你了。”
哪怕时间过了这么久,那小乞儿怀中的包子还牢牢抱在怀中,不曾松过手,大夫说他是饿晕的,可见是饿了多久,醒来也不见他狼吞虎咽的吃上一口,而包子摊的老板又说他日日去偷包子,这才狠下心动了手打他的,那包子呢?
乔悦凝心中发酸,声音也越发柔和:“你别怕,该看的病是该要看的,刚刚大夫所说的话你肯定听到了,不然也不会不等我回答就赶紧跑,你年纪还小,这世上还有很多美好的地方,你不该放弃的。
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接受,哪怕我日后去赚银子还给他钱,我也不会跟我的命过不去,因为只要有命在,一切才会有可能。”
不然跟她上一世似的,年纪轻轻就嘎了,还没谈过恋爱,没接过吻、牵过手,还有许多没看过的景色呢。
小乞儿见她的眼眸那么漂亮,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世上美好的地方会像姐姐一样美么?”
乔悦凝丝毫不嫌弃他头发的脏乱,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会有许多景色、许多人比姐姐更美。”
不等小乞儿回答,乔悦凝看向重回:“将他抱上去。”
“劳烦大夫先借用您的贵地给这孩子熬上一副药,无论是调理身体或是缓解疼痛,您尽管开就是,不过我这妹子还借用您的厨房给这孩子熬上一点米粥,让他先垫垫肚子。”
大夫对乔悦凝肃然起敬:“夫人大义,这厨房您随便用,这点米老夫还是帮的起的,这位姑娘随便用。请跟我来吧。”
69書吧
浅心跟着大夫走了。
乔悦凝走到床边,重回搬了个圆凳给她坐:“你可以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么?”
小乞儿这次没有犹豫,干脆地回答道:“我叫砖头。”
声音没有一开始的疏离和冰冷,却带着些小心翼翼。
乔悦凝问道:“砖头?怎么不叫石头呢?是不是更好听一些?”
砖头低下了头,声音闷闷的:“石头是弟弟。”
与她所想大差不差。
“嗯......”乔悦凝故意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那我猜猜啊,砖头日日偷包子是不是拿回去给石头弟弟吃了?”
砖头觉得这姐姐好厉害:“是啊,不止有石头弟弟,还有花儿妹妹,正在生病的哥哥、姐姐。”
说完,砖头立刻就闭嘴了,他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乔悦凝一听还有人在生病:“你看这位哥哥很厉害的,他会驾马车,你告诉姐姐,你住在哪里,家里有多少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我让这位哥哥买许多包子去给他们送过去,还能带着大夫去给哥哥、姐姐看诊,这样他们不用饿肚子、生病了,砖头也不用饿肚子了,能安心看病了。”
砖头一听,眼睛都亮了,可看了看乔悦凝后目光又暗淡了:“姐姐不必了,大夫爷爷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救我一个都要花上许多银子,再加上他们的话......姐姐会被我们拖累的,我把我的药留一些给他们就好了。”
这么温柔又美丽的姐姐,他不舍得。
乔悦凝会意,她故意小声跟砖头咬耳朵:“姐姐这个秘密只告诉你一个,要保密,知道不?”
砖头像是被委以重任一般地点了点头,声音也放小了:“我发誓,一定会保密的。”
乔悦凝看着他认真的小模样格外想笑:“我跟你说啊,其实姐姐是从家里偷溜出来玩得,去给你熬粥的姐姐是我的丫鬟,这位很厉害的哥哥是我的护卫,姐姐虽然不是很有钱,但是你们几个不会拖累我的,放心吧。”
砖头年纪小,见识的人却多,他皱着眉头,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穿着这蓝色碎花布裙的姐姐会是个富贵人家的夫人。
这年头有钱人家都喜欢穿得跟贫民百姓似的?
哪个富贵有钱人家见到他们不是嫌弃的不行,恨不得离个三五里地就把他们驱赶!
孩子的信念有些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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