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
慕棉刚想对他言谢，却倏地发现自己食指心不知何时起破了个口子，口子血都没完全凝固，说明是她睡觉破的，而且这伤口像是用针刺的一般。
心中刚生疑，又听见萧凌翯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说道：“慕棉，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地方经常有雾？夕州的仲夏也有雾气吗？”
她也注意到了，天上飘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如轻纱般罩在头顶上，飞扬着鼓起来，要往河面慢吞吞往下沉，好似准备要把他们所在的这小舢板给包裹住。
慕棉六岁时就离开了夕州，其实对这个地方不算多熟悉，这里反常的事太多了。“虽然诡异的事很多，但雨多的季节，有雾气也不奇怪。”
“有没有可能这些雾气是一种障眼术？”萧凌翯想到慕棉也曾经用过这种障眼术，不由怀疑起有术士在背后用巫术操控这处地方。
“也许是瘴气，靠近山林的地方有些瘴气会让人致幻，总之，小心为好。”
慕棉脑中闪过另一种可能，只还未曾细想，就被一道声音给打断了。
此时，船舱后边的杜鹃开口道：“官爷，姑娘，夫诸村到了。”
舢板在黄昏抵达了一个没有灯火的小渔村，从远处看，整个渔村都被笼罩在橙红的余晖之中，远眺之下，仿佛一个妖兽在吞噬着微弱的月光。明明是仲夏，四周却一片枯寂，还发出了阴森的寒意。
萧凌翯谨慎地环顾四周，看着这寥无人烟的村子，不由提高了警惕：“这里为何不见房屋？”
“你们不是要去石门阵吗？”杜鹃道，“石门阵在村子的西边的山坡上，从这里到山坡上会比较近。”
“这里是何时变成无人村？”
杜鹃点起了火把，回道：“今年大涝，上游发大水这小渔村被淹了几回，前些日子很多村民听官府劝告暂且离村了。”
萧凌翯又问：“可你先前说这里闹鬼，那你见过鬼吗？”
“这个嘛……”杜鹃反而有点吞吐地小声回道，“我也只是……听说而已。”
“说实话。”萧凌翯那突如其来的严肃样子，让杜鹃更局促了，她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慕棉。
慕棉见状说道：“杜姑娘，萧大人没有恶意，他只是想了解一下村里的情况，你如实回答便可。你是否真的见过鬼？”
杜鹃闷头回道：“没、没有，只是听村里人说的，石门阵在太阳落山后闹鬼。”
“这里离石门阵有多远？”
“这里下船后，”杜鹃往一个方向一指，“往那个方向走一会，就到石门阵了。”
“既如此，劳烦杜姑娘给我们带路，眼见为实，道听途说不可信。”萧凌翯点了两个火把，递给慕棉一个，自己先下了舢板。
杜鹃虽有些不情愿，却也勉强应允下来了。
慕棉到岸上后，趁着杜鹃用船绳打桩结的空档，萧凌翯悄声对她说道：“你要小心，这个杜鹃有问题。”
“何以见得？”慕棉迄今都没发现她有何异常。
“自从我们交谈之后，她从未提过她姓甚名啥，可我喊她杜姑娘，她为何却一点不觉得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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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意思是，她也有记忆了？”慕棉暗忖，如果是，杜鹃却从头到尾没有表露出来，这说明她也没有信任我们。如果不是，这的确不是一般人该有的反应。
“当然，我也仅仅是猜测。”
“要不，一会你走在前边，我再单独试试她。”
两人说好之后，舢板也被杜鹃用船绳栓在了，萧凌翯举着火把走到了前边去，慕棉和杜鹃跟在后面唠嗑起来。
“杜姑娘，这个渔村在正常时候不会如此萧条吧？”
杜鹃在慕棉面前就没有方才那么拘束了，话也开始多起来。
“自然不会，我自小在这个小渔村长大，村里虽然劳动力不多，但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天气好的时候，倒也能自给自足，从来没有饿肚子过。可一遇到灾害，就不行了。这不，我们姐弟俩只能去投靠亲戚家。”
慕棉想起之前杜鹃说过她家发生的事情，出于对弱者的同情，她心里的天平一下有些向杜鹃这边倾斜，心想会不会是萧凌翯多虑了。一个十几岁的淳朴渔家姑娘，岂会隐藏这么多心思？
想着她便拍了下杜鹃的肩膀，由衷说了句：“振作些，但愿灾害快点过去，村民们也能回到村子。”
“嗯，汛期过了他们会再回来的。”随着天色渐暗，杜鹃心不在焉地望着前面走得越来越快的萧凌翯，心生疑惑道，“对了，姑娘，那位官爷为何执意要去那石门阵？还这等严肃？”
慕棉打圆场道：“萧大人说他要调查一些事，公务上的事，比较棘手，咱也不好问。”
“那你与他是何关系？”杜鹃用人畜无害的眼神望向她道，“慕姑娘是他的夫人呢，还是他的未婚妻？”
这话倒让慕棉尴尬了，不知前边的萧凌翯有没听到，便连忙澄清道：“我尚未婚配，与萧大人是同僚，也是前来执行公务的。”
“原来姑娘不是他的未婚妻啊。”说罢杜鹃停下脚步拉住她的袖子，让她也停下来后，这才压低声音说道，“慕姑娘，有一事我不知该说不该说。”
慕棉直觉杜鹃要说的话，定然跟萧凌翯有关，毕竟这前前后后都在问她和萧凌翯的关系。她倒是想听听是否如自己所猜，便直言道：“杜姑娘请说。”
杜鹃神神秘秘说道：“方才姑娘在船舱睡着时，我瞧见萧大人走到你身边，蹲下来先是拍了你的肩膀，唤了几声，再用两根手指点了你的额头，许久后，才用箫声把你唤醒。”
说着，她学萧凌翯的模样用两根手指按在慕棉的额头上，“就是这般，所以，我才会问你是不是他的未婚妻，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若是未婚妻便说得通了。”
这话倒有些出乎慕棉的意料之外了。
首先她真的没有想到，杜鹃要说的是这个事，那是真的还是假的呢？倘若是假的，那便是离间计，杜鹃这个人就不简单。倘若是真的，萧凌翯此举定然有深意，他是否知道我在梦魇中？难不成他也会法术？那他为何隐瞒不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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