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鹤带萧凌翯来的地方居然是一个浴池,怪的是,这里灯火通明,帐幔内外却一个人影也没有。
水面上飘满了花瓣,看不到池底里有什么。他单膝蹲下拨开花瓣,这应是新换的水,能看到水很浅,清澈见底。但仔细听,似乎能听到池底隐约传来声响,时而发出轰隆隆的声音,时而有零碎的说话声。
难道这浴池难道会通往另一个地方?慕棉说过,纸鹤不会出错。那么在此处就一定能找到她。
思及于此,他吞下九虫丸,脱下靴跳到了水中,这水中有股香气味,应是这些花瓣发出的。更离奇的是,刚憋气进去水还是清澈的,能看到花瓣漂在头上,可是越往下越漆黑,漆黑得深不见底的感觉。
不该啊,只是一个小浴池,这个浴池很浅才对。如此一来,这里面必有蹊跷。
他又探头出水面,拨开花瓣又看了眼,水池仍然是清澈见底的。他将纸鹤放进水中,纸鹤摇了摇,变成了纸鱼。
再次憋气往水下扎头,水底下还是一片漆黑,他这次没有回水面,而是试着继续往下游,始料不及的是,这水深似乎没有尽头,他甚至有点分不清上下左右。直到他瞧见了前面有光亮的东西在迅速移动,原来是那条纸鱼,他连忙追着游了过去……
水牢中的水在哗哗地极速流着,水位已经涨到和地牢的门一般高。慕棉被困在了水牢中,使不出内功,只能憋着气在水中找出路,她此时已经到了极限,周围的水域渐渐变得冰凉而黑暗。
很快她感到有丝线缠住了她,如同春蚕吐丝一般,将她一层一层地包裹起来。她试图挣扎,但那丝线勒得越来越紧,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这诡异的丝线包裹成一个蚕蛹,她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逃,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附在心头。
她下的反噬咒会成真吗?她尚存的一丝意志在想,该如何告诉萧凌翯自己的发现。而此时,蚕蛹外传来一阵低语声。
“慕棉,我召唤你,到我身边来。”
在极度窒息中,她似乎听到远处有人在召唤,像是萧凌翯的声音。光亮从蚕蛹外涌进来。接着水渐渐变暖起来,有种熟悉的温暖在环绕着她,一股香气渗入心肺,光亮从头顶上投射下来,她面前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慕棉慢慢地恢复了神志,在半梦半醒之间努力睁开了眼睛,一张熟悉而俊朗的脸近在咫尺,她呼吸一窒。
萧凌翯正在水中嘴对嘴给她渡气。
她本能一激灵,忘了自己还在水中,刚挣脱对方的怀抱,水就从鼻孔灌了进去,她差点就溺水了。幸好萧凌翯反应迅速,一把环抱着把她捞出了水面。
两人在满是花瓣的浴池中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慕棉在水中窒息了太久,一下没站稳,又滑到了他的怀中,这回她没再挣扎。
“萧凌翯,”在她昏倒前,喃喃自语了一句,“幸好是你……”
慕棉睡得也不安稳。
有些被遗忘的记忆宛如雨点从高空中坠落,淅淅沥沥滴进她的脑中。
她的反噬咒到底成了吗?
一觉醒来还会在马车上吗?
还有,最后的水阵是幻境还是现实,她都分不清了。只晓得她没被砍头,那就是说人头祭谷失败,只是六位姐妹仍然没有解救出来。
如果她要救人,就得先弄清楚主祭人要布的是什么法阵。
她还有一个更大的疑惑,这些事为何都会和吏考串连起来了呢?
当她毫无头绪地醒来,恍惚了半天,才发现自己躺在船舱里。萧凌翯坐靠舱门边上看着手中的一本册子,灯笼里的火花映出他手不释卷的模样,竟让她有些着迷。
69書吧
“看够了吗?”他放下手中的册子,她近距离对望着。
慕棉连忙坐起身,顾左右而言他道:“我只是好奇,这么暗的地方,你在看什么册子?”
“美人图。”
见她露出诧异的目光,他把册子递了过去,“是夕州的舆地图。”
慕棉打开一瞧,果然是舆地图。
“怎么想到看舆地图,是又有发现吗?”
“对。我有个推断。”萧凌翯敛容笑道,“但要证实心中所猜,还要耐心再等一会。”
这条船不大,两人面对面看舆地图的距离很近,慕棉不由想起方才在浴池那一幕,刚才在水中,衣服全湿了,他们又贴的那么近,她心犹如小鹿乱撞般砰砰直跳。
“萧大哥,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多亏了九虫丸,服下之后可召唤活人。”萧凌翯从袖中取出一个湿漉漉辟邪符,“还有这个,上面的法印有你的血迹,我在召唤你时此物应起了作用。”
“这个辟邪符……”他不说慕棉都快忘了给过他一个辟邪符,没想到他还一直带在身上。她记得就是为太后守陵那次给他的,他居然留到了如今,“你为何会带在身上?”
“我一直带在身上。”他也没过多解释,接着方才的话说道,“我在水中时,能看到你,却进不去你的地方,于是我试着集中意念召唤你,没想到你真的出现在我身边了。”
她出现的同时,浴池也恢复了清澈透亮,没再与其他地方连通了。所以他断定是九虫丸的作用。
一直带在身上?她觉得自己有点想多了,便垂首掩饰尴尬,当看到自己身上干爽的杏色衣裙,却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这衣裳……是你换的吗?”
“不然呢?”见她一脸窘态,萧凌翯一本正经道,“如果你需要我负责……”
“不用。”慕棉顿时耳红脸赤地撇开头,眸光有些躲闪道,“你也是为了救人,又没做什么,大可不必负责。”
萧凌翯听罢眸光就冷了下来,容色微凉道:“慕姑娘倒是拎得清,回回爽约如同家常便饭。罢了,是我自己自讨苦吃要救你的。我方才把你抱到了苏玉兰那里,她安排丫环给你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不是我换的。”
他跟苏玉兰怎么变得如此熟络了?慕棉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发酸:“回回爽约?还有哪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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