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她明明见到那采花贼挟持少女进入这院落,怎么转眼间就不见了呢,这小院落莫不是有什么暗道机关等玄机?
她打算集中意念,再一次接触尸体,看看这回还有没有后面的记忆。不料当手刚要接触到尸体心脏位置时,听到身后有动静。
转过身一瞧,没想到居然是萧凌翯又返回来了,他刚打晕了一个女子,慕棉定睛一瞧,发现地上躺着的女子竟是刚才被采花贼挟持的那位姑娘。
“你这是作甚?”慕棉颇为意外。
“她只是晕了而已,”萧凌翯面无表情道,“适才我见她在你身后,以为她想对你下手。”
这也太鲁莽了,不像是他会做的事。“不过,她是怎么逃出来的?”
可惜人晕了,也问不了。还有他不是说追夜鸮去了吗?
“夜鸮呢?”
“又跑了。”萧凌翯答得干脆。
可他怎么会这么快返回呢?慕棉忽然有种错觉,怎么好像他会预判的样子。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估摸着苏玉兰带着刺史徐舟到这个院落来了。出乎慕棉的意料,萧凌翯二话不说捉住她的手肘轻轻一带,二人重新飞到了屋顶,又在徐舟到来时,离开了。
“徐大人这边请。咦,人去哪了?”
他们刚在庑殿顶上停了下来,远远还能听到院落底下传来的说话声。
“案子不破了?”慕棉疑惑地问。
他可是大理寺少卿,还有对案子不感兴趣的大理寺少卿吗?传言萧凌翯可是大理寺的拼命三郎。
“破。”萧凌翯冷静地问,“方才你是不是从尸体上看到了什么?”
“你是如何知道的?”此人太不可思议了。
萧凌翯打趣道:“我会读心术。你信吗?”
慕棉不知这算不算开玩笑,不过还是把自己在尸体上看到的记忆告诉了他,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这就对上了,从尸体脖颈断裂处看,应是先缢首,再砍首。”萧凌翯还专门看了尸体的右手,“子午卯酉掐中指,寅申巳亥掌直舒,丑未辰戌紧握拳……尸体右手舒展开来,应死于未时。”
“未时?”
“嗯,不知他们砍头颅作甚,如今也不知头颅去了哪。”
“那个……”慕棉支支吾吾,还是照实说了,“头颅,可能在打斗中被我用咒语焚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幻术。”
“那种情形,倒也不能怪你。”萧凌翯思索了一会,抱着手若有所思地回道,“先不急,而且今晚的结果不重要。”
不急吗?不知为何慕棉觉得他对此案并不是很上心,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做事方式,她也没深究原因。
此时天空下起了细雨,她瞥见萧凌翯握剑的手臂上有道很深的口子,这应是方才为她挡箭留下的。
“萧大人,你的伤口需要包扎一下。”
“好,去哪里包扎?”未等慕棉说话,他擅作主张道,“慕宅离这不远,要不去慕宅吧?”
慕棉听罢一愣,倒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天都黑了,带一男子回慕宅,还不知兄长如何看待。不过她没忘记萧凌翯今日救了自己一命,便点头应下了。
其实她自己对于慕家也如同过客差不多。她也只是幼时居住过慕家老宅,梦里也曾梦见过那片庭院里午后树下斑驳的阳光,以及母亲在树下摇着团扇,温和的目光看着他们兄妹打闹。后来母亲去世没多久,她就被送离了那里。
出乎她所料,慕宅的老管家陈祥见到她带萧凌翯回宅子时,不但没有惊奇,还主动上前打招呼:“萧大人,家主交代了,您若是来了,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老朽便是了。”
慕棉讶异道:“萧大人也住这里?我为何不知?”
萧凌翯笑了笑:“我是昨晚半夜到府上的,你大概熟睡了吧。”
说来,从京师到夕州,快马也得赶满一天路才能到。昨天她赶到夕州时已是黄昏,因为太累很早就睡下了,今日一大早就要赶着去端午祭,确实没发现萧凌翯的到来。
陈祥给他们二人准备晚膳去了。由于她原先所住的内屋下雨漏水,她便被安排到了厢房,她这才知他和自己的厢房是在同一个院落。
慕棉拿药匣子进院子时,正好瞧见萧凌翯望着棋盘思索着。院落中八角亭灯笼高挂,石桌上一盘象棋摆开阵势,棋盘上已厮杀得难解难分。
“这是萧大人和我哥的棋局?”
“嗯,早上下了会,我有事先走了。”他手中的棋子不停地敲打着棋盘,似乎已经胸有成竹。“看来大势已去,慕兄这局要输了。”
慕棉凑过去一瞧,只淡淡一笑:“萧大人,言之过早了吧。”
萧凌翯好奇道:“怎么,你有办法破局?”
她断然摇头道:“破局是执棋人的事,这不是我的棋局。”
萧凌翯眉头微蹙,看着她打开了药匣子。
“卑职先给萧大人上药吧。”
慕家虽几代为官,但官职都不高,且慕棉自六岁起被送到只收女弟子的朱雀宫长大,十二岁又选入太常寺当巫祝。在别人看来,她身上少了官家小姐的矜持,多了一份江湖侠女的豪爽。
“对了,我怎不知,萧大人与我兄长有交情?”
“六年前我与你兄长都参加了殿试。你不会不知吧?”
“这谁人不晓得,我兄长是那年的武状元,你是文状元。”
关于当年的科考,慕棉也是略有耳闻,当年的文状元只有十九岁,武状元只有二十岁,可谓棋逢对手。但在她印象中,二人似乎没什么来往。
“也就是这两年的事,你在京师,你兄长在夕州丁忧。你不知情也属正常。”
按大周的律法,父母去世,官员需要丁忧满二十七个月。自两年前父亲去世后,慕枫已在夕州家中丁忧了两年多,下个月就要调回京师兵部了。
而慕棉因为太常寺巫祝的身份,也算出世修行的一种,自不必在家中丁忧。
“慕姑娘,你对自己兄长了解吗?”
一句话将她给问倒了。
69書吧
且不说兄妹二人不在一起生活,就算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他们兄妹也不交心。儿时,慕枫就不喜欢她,一直认为母亲去世跟她有关。
“楚河汉界,无法逾越吧……”见她心事重重,萧凌翯也没再说甚。
过了良久,包扎好伤口一抬眸,发现萧凌翯正在盯着自己看。她连忙抬头看天,不知道何时飘来的雨滴,又细又密,八角亭顶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慕姑娘,真的记不住我了吗?我们以前见过的吧。”
又是一个有挑战的问题,慕棉容色不变,思绪像浪花涌上心头。
“记不清了,我记性不太好。”
她淡淡回了一句,像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一幕全落入萧凌翯眼中,他眸色微凉。
“是吗?那巧了不是,我记性特好,过目不忘。我见过的人就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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