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大理寺还真瞧不起人啊。”慕棉嘟囔着,又恳求道,“就去看一眼,了解一下敌情,说不定涂三娘也在那里。”
“你还真不听劝。刚见面我就同你说过……”
“勿要轻信任何人。”慕棉莫名想起前次轮回,自己被蒙汗药弄晕绑上祭台,这事会不会跟萧凌翯有关?“任何人,也包括萧大哥你吗?”
话音刚落,她就收到了一道冰凉的目光,虽然只有一瞬。
“怎么,小姑娘还质疑起我了?”萧凌翯刚给她包扎好,冷飕飕回道,“你这性子有话直说,很好。起码我对你还有用吧?而你费心费力想要救一个疑似害你的人,又是何缘故?”
这话颇有些讽刺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之意,顿时把慕棉怼的哑口无言,她对着包扎好的手掌看了眼,知道萧凌翯可能有些恼了。
她犹豫再三,只好实话道:“涂三娘长得有些像青黛,青黛是我在太常寺唯一能信任的姐妹。况且她和我同岁,都是端午出生的。采花贼在信笺里说若寻青黛,便去凤栖楼寻他。这难不成只是巧合吗?”
69書吧
“端午是你的生辰?难道……”萧凌翯陷入了沉思,见到渔船晃动,倒是及时捡起了棹楫调转方向。
“先说好了,去打探也行。得听我的号令,只探查,不可靠近。”
这就被说服了?慕棉愣了一下,当即保证道:“好,听你的。”
见她执意如此,萧凌翯只好把渔船划动起来。
渔船随着水流越往下游行驶,汐河上的河灯越多,星星点点的河灯,仿佛天上的星星在银河缓缓流动,每一盏灯好像承载了一个念想,幽闪幽闪地漂移着,静静地给他们的渔船开着路,似乎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萧大哥,”慕棉坐在船头,指尖划过凉凉的水面,“你说,我们是在做梦吗?”
“不好说。”萧凌翯在她身后划着棹楫,渔船顺着河流的灯光悠悠驶开来,他也被眼前的美景惊艳了一下。“许是,许不是。”
天空开始飘起绵绵细雨,她的声音像和风一般,沁入他心里。
“那你说为何端午就重现了呢?”
“很难说。”萧云翯略加思索后答道,“兴许是某个神灵,让我们困于其中。当然,这只是我瞎猜的。”
“嗯。”慕棉倒是认同他的想法,“你是说那位神灵就像棋手一般,而我们只是棋子吗?”
“这个比方打得好。”
“那你方才问我是否首次轮回,是何意?”
由于下游河灯太多了,虽然下着细雨,但河面还是光亮的,他们在明处,萧凌翯隐隐嗅到了危险,便中断聊天,示意慕棉进船舱来。
果然,未等慕棉进到船舱,箭雨猛然从岸上“嗖嗖”射过来,萧凌翯便把她扑倒挡在了身前。
“萧大哥,你受伤了。”慕棉摸到了血,再抬眼看到他的肩膀红了一大片,心头一颤,便听到他喊,“赶紧回船舱。”
慕棉立马与他躲进了船舱里。
从船舱她找出火绒点了烛火,蹲在地上查看萧凌翯的伤势,左边胳膊后插了一把断了的箭矢,血迹染红了衣袖,见他伤得不轻,她顿时陷入了自责。
“萧大哥!”慕棉轻声地唤道,心如同被刀刃划过。若不是自己坚持,他也不会划船到这里来,更不会受伤。他需要治疗,如今箭还不断射过来,他们该如何逃离这困境?
“我不打紧。”萧凌翯在慕棉的搀扶下盘坐起来运气,箭头有毒,没有药的情况下,给自己运气把毒逼出来是最快的,逼完毒他赶紧给自己点了止血穴。
见此状,慕棉的心还是悬着,便提议道,“要不,我们靠岸,发出响箭,我兄长看到后会找到我们的。”
“不能靠岸,夜鸮就在这附近。他的手下大多不懂水性,留在船上,我们还有转机。一旦上岸,胜算几无可能。而且,祭台上还有术士,一旦逮到你,你就马上被献祭。夫诸被唤出,便是水漫夕州之时。”
术士?对了,都怪她太大意了,竟忘了自己就是巫祝。
“不可坐以待毙,我试试看。”
对方用术,自己也可以憋大招。在萧凌翯满腹狐疑的目光中,她正襟危坐,解开方才缠好的布条,露出血迹斑斑的手掌,双手合掌,闭眼集中意念,念出了咒语。
萧凌翯蹙眉盯着,刚想说你的手掌还在流血,但又怕打扰她施咒。说时迟那时快,渔船的四周迅速被一层层白雾包围了,原来这是用巫术把渔船隐藏起来了?
直到慕棉睁开眼他才敢问:“外头是瞧不见我们的渔船吗?”
“嗯,但白雾保持的时长很短,不到半刻钟。”箭雨被迫停了下来,慕棉拎起棹楫道,“事不宜迟,我来划桨,划到对岸去。”
“你的手……”见她二话不说出船舱,萧凌翯也拎起另一棹楫出了船舱,“我来吧。”
“可你胳膊受伤了。”
“箭头是有毒,但我方才运气逼出了不少,应当不会马上倒下,先划桨吧。”
萧凌翯凭着记忆中渔船的位置与水流的方向,领着慕棉划桨,二人冒着雨合力好不容易划到了另一边。此时,雾气才渐渐散开。
果然,渔船已经顺流离开了祭台所在的方向,按方才的弓箭射程,他们应当算是脱离了危险地带。
二人划桨的速度缓了下来,准备向对岸靠。
正以为事情总算有转机之时,突然间,船底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猛地撞击了一下。把慕棉震得猝不及防地扑向正在运气的萧凌翯,两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船体又受到几下异常猛烈的撞击,更离奇的是,骤然间,船体在水中竖立起来,不待他想,两人已经哗哗掉落水中。
落水之时,她瞧见一个庞然大物从水面腾空而起,似乎那诡异的夫诸又被放出来了。
一切好像回到了起点,两人伤口的血迹在水中弥漫扩散。尤其是萧凌翯又被船体重击了一下,慕棉憋了口气,借着河灯零星的光,向往下沉的萧凌翯游过去……
她边思忖着一个问题,当再次睁开眼睛,还会是端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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