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实验室,此刻只有一个穿着大白褂子,戴戴着眼镜的年轻人在工作。
他抬头看了齐宁一眼,便继续手上的试剂调配。
齐宁哐当把儿菜头丢在桌上,道:“记得给我检测一下这东西还有没有灵能残留。”
“找个密闭箱装起来,”年轻人看也没看,冷淡地回答,“灵能消散至少要等12个小时。我可不想冒它逸散的风险!”
“年纪轻轻的,一点干劲都没有。”齐宁没有理年轻人,一屁股坐在台子上。齐宁看了眼年轻人手里的试剂,道:
“又在研究把普通人变成超凡者的药剂?”
年轻人无语地撇撇嘴,提起桌上的儿菜头丢进脚下的黑箱子里。
齐宁看了一眼,继续道:“我说,你浪费的这些灵媒,恐怕都够培养一个A级超凡者了!上面的人就这么喜欢你,还源源不断地供给灵媒给你!”
年轻人明显有被刺伤。这是他第一次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齐宁,一字一顿正色道:
“培养一个A级超凡者所需的灵媒最少为68.8立方米。这还是理想状态。而我使用的数量连一半都不到。
此外,我的灵媒是自己外出猎杀诡异得来的。”
见对方真的生气了,齐宁也不再开玩笑。他耸了耸肩,跳下桌台,走到另一边道:
“等你把人头化验了,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结果。我可很好奇,你说那小子能彻底把诡干掉,是真是假。”
“不是我说的,是实验结果说的。”年轻人推了推眼镜。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蜘蛛模样的手办,丢到齐宁面前,道:“你自己也能感受一下,里面还有灵能波动吗。”
这个蜘蛛是黑熊被杀后留下的。
在这个世界,诡异只能被压制,无法被消灭。哪怕是被攻击到虚弱得只剩一夸克的诡异,也会随着时间逐渐复苏。
能量不会消失,只是逐渐转移。
但被林弦杀死的黑熊,留下的‘遗蜕’里,却连一点灵能波动都没剩下。
能量,湮灭了。
这世上,真的有连光都无法逃逸,将之完全吞噬的东西吗?
…………
林弦走了快一个小时了。
他竟然一点也没感觉疲倦。
如果不是中途改变了行程,以他的速度应该早就到医院了。
但走了一半,林弦改念一想,他发现自己没有理由返回医院。
去医院干嘛?
守夜人能抓住我,那是他们本事。林弦挥了挥手中刀,但我干嘛要自投罗网呢?
但天下之大,没有什么朋友的林弦,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身无分文的他,想去酒店开个房也办不到。
林弦暂时只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想要想明白自己该何去何从。
这时,一阵急促的油门声响起。一辆警车从对面驶来,快捷干脆地停在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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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执法者跳下车,纷纷拔枪在手,瞄准林弦。领头之人高声道:
“把你手里的武器放在地上,双手抱头,缓缓走过来!”
林弦眨巴眼睛,愣住。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病号服,短刀。
看上去是蛮像一个精神病人在街上寻找目标的。
林弦觉得自己不能怪报警的那人,如果是他,应该也很难置之不理。
林弦苦恼地看了看对面的枪口,乖乖地把直刀放向地面。
那三个执法者好像没怎么遇到过这种情况,脸色明显很紧张。尤其是最前面那人,耳机内一阵传来轻微响动,那人嘴唇窸窣开合,快速回答着。
与之同时,他的手指在扳机上动了四五下,一种蓄势待发的状态。
林弦后背一紧。有了超强感知能力后,林弦对危险的敏感程度比野生动物只高不低。他能很清楚感觉到对方对他的杀意。
这种感觉令林弦如芒刺在背。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林弦不打算坐以待毙。
林弦不动声色地放缓了下放直刀的速度,目光快速扫过四周。
这是一条开阔街道,林弦目前的能力绝对无法从对方的枪口下逃脱。
唯一的机会,林弦只能冒险翻过身后的墙,赌几个执法者枪里没有子弹。
“立刻把刀放下!搞快点!”领头的执法者再次厉声大吼。
他明显很紧张,额头不知不觉浸满了汗水。
刀是不可能放的……林弦唯一安身立命的东西。这东西现在对他来说比一只手还重要。
林弦舔了舔嘴唇。
汗水顺着额头啪嗒啪嗒落到地上。
就在林弦都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时,一旁突然传来一个清朗的女声。
“别开枪,都别开枪。他是我的朋友,不是神经病。”
一个陌生女人完全无视枪口,跑过街道,来到林弦面前,将他挡在身后。
林弦上下打量陌生女人,不觉皱眉。
女人朝林弦笑了笑,随后掏出身份证明,朝着几个执法者晃了晃,道:“我是城市特别栏目的王宁!我向你们保证,他不会伤害任何人!”
几个人明显都知道王宁是谁。也就从来不看新闻的林弦不知道了。
一场危机消弭于无形。
王宁带着林弦来到附近一家咖啡店,点了两杯咖啡。
林弦坐下,目光不时看向窗外。他抽出纸巾,擦掉额头汗水,扬了扬嘴角道:“应该我请你喝咖啡的!”
“没关系,”王宁作为记者,特别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她亲和的笑着,十指交扣,道:
“你叫林弦,对吧?”
“嗯。”
林弦点点头,他还是想不明白,自己和王宁有什么交际。
“你是北岸阳光的幸存者,对吗?”王宁的眼睛闪烁着明亮的光彩。
林弦刚想给出肯定回答,却发现自己张不开嘴。
话到嘴边,却说不出一个音节。
保密协议!
林弦意识到问题出在哪儿,只觉得无语。林弦看着王宁,无奈地耸了耸肩,任由对方去理解。
王宁捏着自己的下巴,还以为是她问的太急太直白。
采访是有技巧的。
恰好,咖啡这时候来了。王宁把咖啡推到林弦身前,道:
“你穿的这身,是济州市立医院的病服吧?——只有他们家的病服设计这么奇怪,没有口袋。”
林弦扭头看向窗外,小口啜饮咖啡。他看出了王宁是想通过旁敲侧击得到答案。如果林弦给出肯定回答,王宁就会问他为什么会在市立医院。
但林弦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王宁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也低头无声喝了口咖啡。
不管怎么说,王宁今天算是救了林弦一命。他一向是秉持着有恩报恩的人生态度活着的。
林弦抿了抿嘴唇,一针见血道:“你追寻这些蛛丝马迹,是为了证明什么呢?”
听了林弦的话,王宁猛地抬起头来。她眼神闪烁着,似乎想知道林弦问这个问题的目的。
片刻之后,王宁沉下身子,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抛出了自己本该铺垫许久才提出的终极问题:
“我想知道——这世上……真的有诡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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