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念恩一边摘下首饰,一边问穗芳“本宫命你准备的戏,怎么样?”穗芳把一折子递给曲念恩“这是奴婢选好的几出戏,都是热闹的,请娘娘过目?”曲念恩接过,翻了两下,蹙眉“《长生殿》这出戏就不要唱了,昔日杨贵妃宠冠六宫。如今云追月有过之而无不及,不是平白给本宫添堵吗?”
穗芳替她取下发间珠钗“奴婢到觉得,这戏可唱。娘娘想,杨贵妃在受宠又如何,至死都没有被封后,无论结果如何,后人传的如何,都只是贵妃,一个妾罢了。不是正好借此提醒淑妃,莫要得意忘形。”
曲念恩脸色这才好些“你去看一下明日备下的衣裳首饰,万不能出错,尤其是那对东珠耳环,蒙尘可就不好了。”穗芳道“娘娘放心,明珠不会蒙尘,依旧光彩动人。”曲念恩端详着铜镜中的自已,算不上老,但是比起她们,已经算不上年轻了“怨不得皇上喜欢,淑妃那张脸,就连本宫看了都得愣上一愣,可况是皇上,本宫已经人老枯黄了。”
穗芳仔细端详着曲念恩“在奴婢看来,娘娘还是依旧的风华绝代。”曲念恩笑嗔她一眼“你呐,惯会哄本宫开心。”穗芳理了理曲念恩青丝“奴婢嘴拙,说不上什么漂亮话,奴婢所言,皆是肺腑之言。”曲念恩到“记得通知各宫里的人。”
曲念恩思及明天也算得大场合,怕曲怜音丢了曲府的颜面“本宫怕曲怜音再没有拿得出手的首饰,你去把新做的那套珍珠发饰给她送过去吧。”穗芳道“那套首饰,娘娘不是留着赏人的吗?”曲念恩将发簪扔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那也不能不顾曲府的颜面,让曲怜音丢人。”
云追月得知后,蹙眉“好端端的,怎么想起看戏了。”今夜正好春桂守夜,接过云追月的外衫“皇后娘娘怎的想一出是一出的。”云追月看她一眼“她是皇后,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说已经快到秋天了,皇后聚集六宫嫔妃也是常有的事。本宫虽然身居高位,却也不是肆意妄为,什么时候都得谨言慎行,万一被旁人听了去,平天事端。”
“娘娘教训的是,奴婢记住了。”春桂有些不解“娘娘,您已经宠爱地位都有了,何须如此小心翼翼?”云追月见春桂并非不听劝告之人“地位?恩宠?体面?这些东西有哪一样是本宫自已的呢,都是旁人给予本宫的。可既然能给予,就会收回,唯一靠得住的,唯有自已。”
春桂颔首“奴婢受教,那奴婢给娘娘挑件明个儿穿的衣裳。”春桂想着明日所有娘娘肯定是都尽数到场,艳压群芳,娘娘怎么不能被比了下去,说不定皇上还会去,届时第一眼就能看到主子,这般想着,春桂挑了一件格外艳丽的,容季棠送来的布料,云追月还没穿过,道“娘娘,这件如何,娘娘穿上定能耀眼夺目。”
69書吧
云追月倒是觉得不必如此“这件太艳了,本宫闲日里穿惯了艳色,今个儿倒有些厌了,你去把皇上所赐的素色衣裙拿来瞧瞧。”春桂道“娘娘,您会被人比下去的。”云追月摇头“不过是听听曲儿,喝喝茶,再说都是给自个儿看的,不用理会旁人。”
春桂又从箱子里翻出了几件为数不多的素色衣裙,云追月的衣裳多为御赐,衣裙虽是素色,颜色淡雅,但都是用上好的布料制成的,而且上面的绣花和纹路也非常精致。这衣裳既不张扬又不失高贵,恰到好处地展现了云追月的气质。没有过多华丽的装饰,却能让人感受到一种朴素无华之美。
云追月拿起衣裳,仔细比量着,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微笑“平日里看惯了亮色,偶有素色,倒是别有一番清新雅致之感,真是好看。”这时春桂走来,捧着一套珍珠发饰,珍珠打成的发冠个个圆润饱满,正好搭配。云追月觉得不错“就这套吧,这么好的东西,放着不用也可惜。”
这晚盛知骞歇在曲怜音处,曲怜音收到曲念恩所邀,正在陪着盛知骞下棋。盛知骞摸着棋子,思索着落子之处“皇后雅兴,反而想起听戏来了。”曲怜音道“皇后娘娘不过是想姐妹们多聚聚,婢妾正赶着无趣儿呢。”崔儿端着一个珍珠发饰进来“小主,皇后娘娘怕您没得首饰,特意命人送来一套。”
盛知骞道“皇后对你这个妹妹还算上心。”盛知骞看着发饰若有所思“朕记得,淑妃那有一套珍珠发饰,成色不错。”曲怜音故作吃味“皇上处处想着淑妃姐姐,对淑妃姐姐一片赤诚,婢妾都要吃醋了。”盛知骞在曲怜音手上拍了一下“你呐,朕不过随口一说,你可算是抓着朕的错处了。”
曲怜音道“婢妾只是与皇上说笑,这些年淑妃姐姐过得辛苦 ,皇上多疼姐姐是应该的,婢妾怎么会吃这个醋。”盛知骞颇感慰藉“早闻你与云儿情谊深厚,今日一看,果真不假,朕深感欣慰。”曲怜音颔首低眉“淑妃娘娘待人宽厚,对婢妾更有提携之恩,婢妾岂非是不识好歹之人?”
盛知骞把曲怜音揽进怀里“朕知道你是懂事的。”曲怜音被盛知骞带到榻间,一番云雨之后,盛知骞睡去,曲怜音才起身,将藏在首饰盒中的药丸迅速吞下。这是避子药,被她研磨成粉末,制成了药丸,方便藏着,也不容易被发现。
次日云追月刚醒不久,就见盛知骞已经在了。云追月行了个礼“皇上万福金安。”在盛知骞唤起之后,又道“皇上不是在明贵人处吗?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盛知骞在云追月额间轻点一下“先前朕去旁处,你还会醋一醋,你现在倒是不在乎了。”云追月莞尔“皇上不是说臣妾贤惠懂事吗,这会子想让臣妾使小性子了。”
云追月道“皇上失算了,昕儿还没睡醒,对着皇上使小性子的人呐,不在。”盛知骞揽住云追月的腰肢,紧贴着自已“朕想让你对着朕使小性子。”云追月挣扎着要起来,盛知骞直接把人抱起,云追月知道自已左右不了盛知骞的兴致,象征性推了推“皇上,臣妾还未梳洗呢。”
盛知骞看了眼还未亮透的天色“还来得及。”说着就吻住云追月,再次把云追月抱到床榻上。苏常安在门外守着,估摸一个多时辰的功夫,盛知骞叫水,苏常安连忙带人进去伺候。盛知骞已经起身,云追月也坐了起来,揉着酸疼的腰,幽怨地睨盛知骞一眼,盛知骞颇为好笑的威胁“你再看朕,看戏你也不用去了。”云追月暗自咬牙,撇开视线。
云追月喊绿绮为她梳妆,一身素裙已经珍珠流苏步步摇曳。盛知骞见妆奁中有一木盒子,丝毫备受主人珍视。打开看来,带云形的白玉发簪静卧其中。盛知骞取出发簪,手指余温环绕,戴在云追月发间“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云追月笑道“似乎是第一次,皇上如此正经的夸赞臣妾。”
盛知骞道“朕随口一说,你也担得起。”云追月勾唇“皇上不怕有一天,臣妾真的不在了?”盛知骞无奈“一天天净会胡思乱想。”云追月笑而不语,盛知骞又道“朕怎会轻易放开你。”两人一时缄默,郑嬷嬷抱着宴昕过来,盛知骞把宴昕抱起来掂了掂“小孩子长得快,小公主似乎又重了些。”
云追月有些无奈“昕儿向来胃口好,用的多,长得快。”盛知骞几日未见宴昕想的紧“你既去畅音阁,带着宴昕诸有不便,朕带着她到紫宸殿去吧。”云追月道“皇上也得问问小公主愿不愿。”盛宴昕直接扑到盛知骞怀中,口齿不清“父皇……父皇……”云追月只好把郑嬷嬷留下,跟着盛知骞去紫宸殿。
一行人刚走,云追月酸道“宴昕那个没良心的小家伙儿,有了父皇就忘了娘。”绿绮笑道“这才多大会儿?主子就想宴昕公主了?”云追月也是笑,准备好,带着一行人前往畅音阁。路上碰见容季棠,她看了眼云追月身边“怎么没把宴昕带出来?”云追月耸肩,无奈道“皇上晨起来承乾宫,把宴昕带到紫宸殿去了。”
盛知骞向来偏爱盛宴昕,容季棠知晓“皇上对宴昕是极其疼爱。”云追月小心地扶着容季棠,道“皇上对几位皇子公主都十分疼爱。”盛知骞虽十分厚待几位皇子公主,可与盛宴昕是比不得的。所有皇子中,盛宴昕最受皇上宠爱,几乎是无求不应。云追月再受宠,吃穿用度都及不上盛宴昕,甚至有言传,盛宴昕若为皇子,必为皇储 。
云追月道“公主受宠还好,若是皇子,又要引人非议。”容季棠看她一眼道“悠悠众人之口难堵,你什么时候在意这些了?”云追月低笑“我倒是不在意,却不能不替昕儿在意。为人母,总想着还能再好些。”若搁以前,容季棠体会不得,如今有了孩子,才明白那句“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为父为母,总想给他们最好的。
容季棠摸着肚子,抬头望天“我宁愿没有这胎,生在皇家的无奈,怎么忍心让我的孩子再受一遍。”云追月道“姐姐适才说我,自已到理不清。孩子来了就是姐姐的福气,姐姐该珍之重之才对。”容季棠拉起云追月的手“当下要操的心已经够多了,后事如何,且日后定夺吧。”云追月笑言“这才对。”
魏书凝落后她们一步,紧跟上来“你们两个动作挺快,还以为容妹妹不会过来。”容季棠行了个礼“这么热闹,错过了岂不可惜?”魏书凝把容季棠拉起来“凑热闹也得注意身子才是。”云追月道“有太医跟着,惠姐姐放心。”魏书凝道“宫中许久不曾唱戏,畅音阁这条路生疏了不少。你二人是第一次来吧?”
云追月颔首“平日里不怎么路过,也不曾进来瞧瞧。”几人并肩而行,容季棠道“不知皇后又打的什么算盘?”魏书凝提醒道“往年秋季才看戏,今年提前了许多。你们仔细些,尤其是容妹妹,双身子的人,怕皇后借此对你做些什么。退一步说,就算皇后不大歪心思,旁人也得算计着。”云追月道“姐姐还是让齐太医在外候着,以防不测。”
容季棠颔首“我已经让齐正暗自跟在后面,你们二人可以放心。今日就是皇后设的局,她不会蠢到在自已的地方贸然对我动手,不然祸水东引,皇后也吃不了兜着走。”魏书凝说道“小心点总是没错,皇后如何怕是把咱们当成眼中钉,容不得咱们。”云追月开口道“姐姐不必过分忧虑,仅凭皇后,还没这么大能耐。”
几人走近畅音阁,一向冷清的地方一下子热闹起来。几个路上碰见的嫔妃纷纷驻足行礼,皇后与瑾贵妃都未至,所有嫔妃围绕着云追月与魏书凝开始寒暄。云追月怕容季棠受不了,只让她在一旁坐着,自已时不时应付一下上来的嫔妃。直到周禾来了,众人才堪堪收住话头,将目光放到来人身上,才起身相迎,而后一齐行礼“给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周禾把众人唤起,对云追月道“淑妃来的比本宫还早。”云追月福身,道“臣妾闲来无事,听闻畅音阁唱戏,自然欣喜不已。”周禾颔首“皇后娘娘请得戏班子可非同寻常,这个时候听戏,难得一见,几位妹妹好眼福,刚入宫就遇上了,本宫入宫以来都没听得几次。”接着环顾四周,还不见曲念恩身影,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皇后娘娘做东请我等看戏,自已倒是迟迟未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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