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之中,钰云风正在喝茶,一举一动之间除了皇族的华贵外的还带着几分江湖人的洒脱。
见青砚生到来,他起身相迎:“青将军来了,这么早就来没有打扰到你吧。”
青砚生浅笑:“少君来得巧,我刚好要用早膳你就来了,要一起吃点吗?”
听他这般说钰云风倒觉有些意外,青砚生向来不喜结交权贵,收揽门客,几乎是尽人皆知,既然知道便不愿贴这冷屁股。
他也不过是得了家里老爷子的命令,来走个形式,为他那闹腾的小侄女来道个歉。
暮云风兴致勃勃:“既然青将军你开口了,不如跟我一起出去吃,绝对好吃。”
这下轮到青砚生意外了,正常的回答不应该是好或是没空吗?怎么还有拉着主人家出去吃饭的道理。
“也行。”青砚生也不纠结。
钰云风来了兴致,反倒是忘了自己是来给人家道歉的,催促着青砚生赶紧走,自己的装备就在外头。
青砚生一听吃顿早饭还要带装备,顿时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他嘱咐玄溟好好吃饭,给他留好了功课。
他预感这顿饭估计要吃很久。
钰云风的马就停在将军府的门口,一个侍卫正牵着两匹马等待着。
他潇洒地跨上自己的马,对着侍卫说道:“南渊你把马给他。”
南渊闻言犹豫了一下,将手中的另一匹马的马绳给了青砚生,轻声道:“青将军拜托你看着点我家主儿。”
青砚生接过马绳,跟随在钰云风后头。
两匹马一路出了皇都,展开了背上的双翼,踏云雾在天空奔驰着,离皇都越来越远。
钰云风出了皇都,就好比是一匹脱缰的野马,驱使着胯下的黑马疾驰,时而跳跃,时而翻滚……
青砚生没有他这么多花样,只是紧紧跟在他的后面,没想到钰家这少君竟然是如此跳脱的性子。
忽然间,钰云风驾马一个俯冲,青砚生紧随其后,随着马蹄重新踏足陆地,钰云风发出爽朗的笑声:“青将军好这马骑得真好。”
他们停落在了东海之上的一座小岛屿上,林木繁茂,钰云风的笑声惊起林中一群飞鸟,他果断的拿起弓箭,箭羽离弦,一声箭啸,远处传来鸟儿低鸣之声。
“青将军早饭有了。”钰云风驾马朝着飞鸟坠落的方向而去。
青砚生也跟了过去,既来之则安之。
钰云风这一箭射下了三只鸟,青砚生道:“少君好箭术。”
“不知将军箭术如何?等吃饱了我们比比。”钰云风熟练地处理起刚到手的猎物。
钰云风拎着处理好的三只小鸟时,青砚生已经生好火堆,见他回来将手中三根削尖的棍子递给了他。
两人席地而坐,看着这燃烧着的火堆,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其实今天我是为了诗会的事来的。”钰云风翻弄烤肉,“我家那小侄女天生如此,将军你也别太计较了。”
怕对方误会,钰云风又解释道:“我先声明一下,我这可不是要袒护钰舒桐,是这小东西根本就管不住,你要是太跟她计较了,回头再被她气出个好歹来也不值当。是吧,青将军。”
青砚生:“小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而已,少君还专门为此跑一趟?”
钰云风点头:“是啊。”
青砚生:“少君辛苦了。”
钰云风点头:“就是。”
“……”
钰云风眼珠转动,看向青砚生:“你怎么不说话了?”
青砚生问:“少君想听我说什么?”
“你这样我很尴尬唉。”钰云风拔起火堆旁边的一根木棍,问:“熟了,要辣吗?”
“吃不惯。”青砚生直接拔起了地上另一木棍,吃了起来。
“啧啧,那你可是失去了一大享受。”钰云风抓起一把辣椒粉朝着烤得棕红冒油的鸟肉上一撒,也吃了起来。
一顿早饭愣是给整成了午饭,两人都十分安静地吃着手里的烤肉。
“这青丘上供的辣椒就是够劲啊。”钰云风边吃边哈着气。
钰云风全然没了皇族的贵气,吃相豪迈至极,就连青砚生这个带兵看了都颇有些吃惊。
钰云风吃得极快,吃完还不忘用袖子抹了一把嘴,他拿起了火堆前剩下那只烤鸟,却是没有吃,盯着它沉默了一会儿道:“你看这鸟儿,本来它在这林里飞,箭羽在箭筒了放着,并不会有什么交集,可偏偏机缘巧合之下我来了这个岛,拿了这支箭不偏不倚把鸟儿射了下来,既然射下来了那我就必须在吃和不吃之间做出选择了。”
青砚生眉梢微挑:“你觉得我是这鸟儿,被你们钰家射下来了。”
“我这就是一个比喻,没有要冒犯你的意思。”钰云风无奈一笑,“从小家里就管得严,可就算管得在严,我也学不会文人那一套舞文弄墨,家主觉得我是真正没这天赋,便也不再管我了,所以这已经是我能想到最委婉的说法了,别见怪啊。”
“委婉不来你也可以直说。”青砚生将吃完的骨头扔进了火堆之中。
这是从军营里带出来的习惯,处理掉一切可能暴露自己行踪的东西。
钰云风道:“年少时没少因为直言得罪人,所以还是悠着点吧,而且我要是直说了你又拒绝了,那我多尴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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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砚生问:“现在这样就尴尬了?”
钰云风:“那是因为你点破了我的比喻,要是你还拒绝那就是真尴尬了。”
青砚生神色自若:“少君如此执着于此,这是钰家主的意思?”
钰云风轻笑了一声:“你那不合群的臭毛病整个皇都谁不知道,老爷子就是让我来探探风,看看你对玄溟是什么态度,是否也是如传闻之中那般厌恶。”
青砚生心头一紧,原来外头已经将自己的疏远传成了厌恶啊。
青砚生神色不变:“你还真是直言不讳。”
“不是你让我直说的吗?”钰云风抬头看向头顶的天空,“不过我也不喜欢拐弯抹角,只不过是生于皇都,身不由己。不过人生嘛得到了点什么,总要失去点什么,这才公平。既然享受了血统带来的荣华富贵,自然也要接受它带来的束缚麻烦。”
钰云风转头看向青砚生:“我都说了这么多了,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个答复了?”
青砚生明白钰云风的意思,钰舒桐和玄溟就起了就好比这飞鸟与箭,原本并无交集,但在外来影响之下遇上了,既然冲突已起必然是要做出下一步的选择。
前世他只执着于找出陷害玄冬的幕后黑手,以为凭一己之力就可以做到,最后如此这飞鸟一般被击落,还连累了玄溟……
所以这一次,他选择了试着与钰家来往,不过青砚生不明白钰云风为何想要拉拢他。
青砚生直言:“既无命令,世子为何如此执着于拉拢我?”
“因为我想和你做朋友呀。”钰云风嘴里刁钻一块吃剩下的骨头,嘴角上扬,“你不觉得我们挺投缘的吗?”
青砚生没接话,钰云风吐出嘴里的骨头,自顾自地接着道:“反正我是这么觉得的。皇都水深,人人都忙着维系关系招揽门客,身在高处的三大世家更是如此,事事都要权衡利弊,可将军你不同,不爱结交,功在社稷,我觉得青将军是个值得结交的人。当然了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将军马骑得好,不像南渊都跟不上我,老要我停下等他。”
青砚生轻笑了一声:“你只是想找个人陪你玩吧。”
钰云风“嘿嘿”一笑,道:“看破不说破朋友还能做。”
青砚生起身走到了马匹旁边:“我听说钰家的用弓的本事冠绝天下。”他利落地翻身上了马,“我们比一比谁的箭术更胜一筹,若是你赢了,我就交你这个朋友。”
青砚生勒紧缰绳调转方向,扬长而去。
钰云风也立刻上马紧随其后,他的嘴角洋溢着畅快且骄傲的笑容:“那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
两匹马在林中飞快的奔跑,在箭羽破空的声音中时而掺杂着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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