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疫是大事,这时候还在顾忌什么身份?姚陵扇了自己一个嘴巴之后跑去城防所,还好平日里与这城防都尉有一丝交情,不然今日之事还是有些难办了。
“孔·····”差点说漏嘴了,城防都尉连忙改口:“姚大公子今日怎么会大驾我这城防所?”
姚陵心中着急也懒得与对方客套,三言两语的和对方说了赵娥嫦的猜测,只见对方眉头紧锁,“你可确定?鼠疫之事可大可小。”
“我师傅也不太确定,只是匆匆一瞥,目前她已经自行隔离了,所以需要大人和我前去确认此事。”
“师傅?你哪来的师傅?”
“这不重要好吧,我记得你叔父是御医,可否请他帮忙查看一下。”
“这·······”城防都尉一时间有点拿不定主意,他不确定叔父会不会出手,但是鼠疫这事太大了,他也不敢推辞只好派人去请示叔父。
不多时一位老者背着个小药箱就来到了城防所,一边大喘气一边咒骂着:“你自己贪生怕死别带上我,鼠疫那么大的事你也敢迟疑,晚上回去我不叫家主请家法伺候你,你就是我叔父。”
“叔父叔父,给点面子。”
程御医气的对着侄子吹胡子瞪眼睛的,“还不带路。”
一群人用轻纱捂住口鼻浩浩荡荡的朝着南城集市赶去,万幸的是那对姐妹还在那,不幸的是周围围了许多人看热闹。
“全部带走。”城防都尉大手一挥,手下的官兵一拥而上将姐妹花周围的人群团团围住。一时间人群激愤大喊着:“我们犯了什么罪要抓我们?”
官兵连大气都不敢喘更别说回答他们的问题了,麻绳一套,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带走了。
程御医蹲在那具尸体前面,用木棍挑开了盖住他的白布。嘶,这症状有些不太对啊。脸色乌青,脖子肿胀,脖颈间有明显的抓痕,身上有黑色的血泡,但是这黑色不似污血反而有点像染料一类的,而且没有听过鼠疫会引起喉头水肿的啊,这尸体不对劲。
见程御医左摇摇头右摇摇头的姚陵急了,“程御医情况怎么样?”
“此等症状老夫闻所未闻所以不敢轻易下结论啊。”
“这可如何是好,耽搁的时间越长邯郸城就越危险。”姚陵急的直跳脚。
程御医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听闻是你师傅先发现的,能否请你师傅来看看。”
“我师傅怕自己被感染了,已经自我隔离了。算了,我去试试吧。”
城防都尉翻身上马提溜着姚陵的后领口将他一把提到马背上,“你师傅在哪?”
“城南绝味居。”
待城防都尉见到赵娥嫦的时候他控制不住自己似的揉了好几次眼睛,乖乖,这世界这么玄幻的吗?才大半个月不见,这邯郸城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号人物?这么年轻还是姚陵的师傅,要知道姚琳的曾祖父可是······
“师傅,我们看不出症状来。”
隔着窗城防都尉双拳一抱对着赵娥嫦就深鞠一躬,很是尊敬。“神医好,事出突然,还希望神医能随我走一趟。”
“好。”赵娥嫦也不拿乔,立马将自己防护起来跟着两人就来到了集市。
程御医看着眼前这个小丫头片子一时间呆滞在原地,这丫头难道在娘胎里就学医了?赵娥嫦顾不了周围人诧异的眼光,带着刚才赶制的手套开始对尸体进行近距离的检查。
双眼暴突,颈部有明显抓痕,指甲里面全是被抓下来的血肉,舌头被咬掉了一半,身体上溃烂的地方也并不似水泡破裂之后的有明显的边缘凸起,那些混合着血水与浓水的黑色物质也不像是污血更像是锅底灰。之后赵娥嫦得出来一个结论,这名大汉是窒息而亡,但是据她所知,没有哪种鼠疫是可以造成窒息的,难道是病变了?赵娥嫦不解。
“死者是你们俩的父亲吗?”赵娥嫦问道。
“回大人的话,是的。”
“他去世之前可有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或者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
“没有,我阿爹最近都在家中制漆。”
“制漆?”赵娥嫦不解反问道。
“宫中需要赶制一批漆器,去蓟城的路溜山了,原漆买不到我阿爹只能上山自己採割然后回来炼制。”
“然后呢。”
“之后我阿爹就经常浑身发痒,还说呼吸不过来,我阿奶说我阿爹是冲撞了山神老爷所以用烧过的符灰水给我阿爹擦身,但是没几天我阿爹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最后·····最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赵娥嫦取下了捂住口鼻的轻纱对众人说道:“走吧,危机解除。”
姚陵很是疑惑,怎么就走了?难道师父已经放弃治疗了?“师傅······”
知道不说清楚的话这位医学狂人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他是因为过敏引起的喉头水肿,然后他的家人封建迷信用符灰水给他擦身造成感染,然后死于窒息和败血症。”
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姚陵和程御医都听的一头雾水的。什么是过敏?什么是败血症?看着眼前的两人,赵娥嫦头疼啊,该怎么解释呢?
69書吧
“奶奶应该担心坏了,我们回绝味居再说吧。”
程御医终于知道为什么姚陵会拜这个小丫头为师了,确实有两把刷子,就不知道师从何处,对收徒有什么要求没有?心好痒啊!
赵娥嫦看着眼冒精光的程御医莫名的有些害怕。就感觉被一头饿了许久的狼盯着一样。因为离的不远所以一行人决定走回去。一路上程御医都在和姚陵套近乎。
“姚侄儿怎么就拜了这个小丫头为师呢?看着岁数还没你大呢?”
“小丫头?”姚陵眉头紧皱,一股无名火即将冲破天灵盖。“你既看不起我师傅那你还跟着来干什么?”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程御医连忙换了一副面孔,“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介不介意多个师弟?”
什么狗屁师弟他才不要,师傅是自己的,谁也不能抢走。师傅本来时间就有限,在收弟子的话······不,我坚决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姚陵说话有些不客气了,难得啊,一向好脾气的姚陵也会有发火的一天。“我对于师门而言也只是个外门弟子,师门的事我做不了任何决定。”
走在前面的赵娥嫦偷笑,啧啧啧有点师门大师兄的味道了。就是不知道姚陵怎么想的,改天套套他的话。
“二位请。”赵娥嫦站在绝味居门口客气的要求二人进入,程御医转念一想,算了,改日带上礼物在来吧,今日有姚陵那小子在自己讨不到好的。
程御医拱手,“宫中还在当值改日再来拜访小友。”
赵娥嫦微笑着目送对方离开,转头问姚陵,“你呢?”
看出了师傅的不耐烦,姚陵很有眼力见的说道:“师傅先忙,其实我看药案也是可以的。”
送走了两位医学狂人赵娥嫦松了一口气,老师真不是那么好当的。又要教导赵起避免他误入歧途,又要培养姚陵为接手药王谷做准备,还要时不时得开导大师傅,哎·····好累。
“姑娘。”一道中年男声从赵娥嫦的身后响起。
叫自己“姑娘”而非丫头,看起来这个舅舅也是个人精啊。怕我挟恩相报干脆自降身份。
“我 有要事和姑娘相谈,不知姑娘现在可有时间。”赵家舅舅说的真诚,刚好赵娥嫦也需要摸摸对方的底。
赵娥嫦抬头看了看日头,“舅舅可愿陪我去城外奴墟走一趟。”
“自是愿意的。”赵刚知道,这是赵娥嫦对自己的试探,也是一种彼此坦诚的信号。
马车里,赵刚被赵娥嫦不怒自威的气场压的不敢说话,两人只得一路沉默到了奴墟。
赵娥嫦看似随意的逛着奴墟,实际上是在找与梦中一致的场景,逛了一圈,发现此地与梦中的建筑完全不一样,她就知道来错了地方顿时兴致缺缺。
“姑娘前面走走去。”赵刚适时的开口提议道。
“走吧。”
沿着山间小路,两人一路登至顶峰。微风拂过脸颊吹干额头上的汗珠,也吹散了秋日的热气。眺望着邯郸城的全景,赵娥嫦漫不经心的的问道:“赵家舅舅之后有什么打算?”
赵家舅舅没有回答赵娥嫦的话,反而给她讲起了故事。“娥嫦这个丫头出生的时候,我阿姐的窗棱上来了很多鸟,大家都说天降祥瑞,这丫头日后必有一番作为。后来村里来了个游方道士,说这丫头是个有先人之智的人,却是个孔雀命格。”
“什么意思?”
“我们也不太清楚,只是这丫头从小就聪慧,家里的事其实大多数都是丫头在做主,我姐夫是个不顶事的。”
“我听过帝星,听过凤凰,这孔雀命格是个什么命?”赵娥嫦不解。先人之智这个倒是好理解,大概就是聪慧异于常人呗,只是什么是孔雀?花孔雀?
“我阿姐也曾问过那名游方道士这个问题,那道人说,凤凰蔽日便是孔雀。”
凤凰蔽日又是个什么鬼?凤凰一般是形容一国之母的,什么样的情况下一国之母会被藏起来?那这个凤凰会是哪一国的凤凰呢?等等,赵娥嫦好像抓住了关键之处,历史上嬴政一生未册立皇后,传闻他挚爱之人是赵氏阿房女·····难道真正的赵娥嫦会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阿房吗?先人之智?自己的到来会不会就是指先人之智?赵娥嫦的命格是不是和自己的穿越有关系?那自己会不会代替赵娥嫦成为阿房?这个太扯了吧。赵娥嫦不断的在心中反问自己又不断的否定自己。
“那道士没说你侄女是早夭的命格吗?”
“如果她早夭,那么你是谁?”赵家舅舅反问道。
是了教授说过,质变量不变,本质上的赵娥嫦早已经被来自两千多年后的赵海棠替代了呀。
“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赵娥嫦想了片刻之后决定向对方坦诚,一来,真正的赵娥嫦的命格有些耐人寻味,二来,赵娥嫦如果真的是未来的阿房的话,那她需要在被烧死之前蓄积自己的力量来自保,毕竟谁也不想死。
“什么意思?”赵家舅舅一愣,没太明白赵娥嫦的话。
“准确的来说,我来自两千多年后的世界,你现在的这个世界对于我来说只是历史。”
赵家舅舅被吓的嘴巴张得老大,一脸的惊恐,仿佛眼前的赵娥嫦是怪物一般。“你·····你········”
“如果说赵娥嫦命格里的先人之智是我的话,那我大概知道什么孔雀命格了。”
“什么意思?”
赵娥嫦笑的有些无奈,“不可说,我不能改变历史,否则结局我们都承受不起。”
“那赵家的仇是否········”赵家舅舅说不下去了,如果报仇无望的话,姐姐不是白死了。
“我想过了,我虽不能改变历史,但我可以推动历史。”
“此话怎讲?”
“太子子楚不用想了他算是明君一个再说他本也不是罪魁祸首,韩安君可以考虑,反正他的下场本来也不太好,我们做个幕后推手借刀杀人也不影响他的结局。”
“那我侄女的未来呢?”
“千古一帝的白月光朱砂痣,为了她不立皇后之位,你说牛不牛?”赵娥嫦自嘲着。
今日的一切太过虚幻了,赵家舅舅都感觉有些不真实了,难道自己在做梦?
“那未来我们要怎么办?”赵家舅舅问道。
“暂时没有头绪,不过未来几十年都是战乱,我们首先要做的是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有未来。毕竟作为孔雀命格的亲人,你们结局也不太好。”
“听你的。”赵家舅舅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寄希望于眼前这位先人能改变大家的命运了。
“我要蓄积一些力量,为了以后能保住你们,或许我们还可以诈死,既不影响历史进程我们大家又都能活下去。”
赵刚跪在地上,无比虔诚。“但凭姑娘差遣。”
对于赵刚的态度,赵娥嫦很是满意,这可是她来到秦朝的第一个盟友啊,就好像多了个娘家人一样,一下子有了底气与动力,嗯,活下去继续找寻真相的动力。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