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日子离绝味居开业还有十二天,算上赶路的时间,留给赵娥嫦的时间并不富裕。和褚阿婆说明了情况后二人一合计决定明早就走,不过在走之前褚阿婆希望赵娥嫦能陪自己去老头和儿子墓前祭拜一番算是正式认了这门亲戚。赵娥嫦也想去祭拜一下她,毕竟下次再见不知何时何地了。
简单准备了点祭品和香钱纸火,村长一家陪着赵娥嫦祖孙两人上山了。穷苦人家买不起墓碑建不起墓地基本都是一块木板一个土堆就搞定了,还真是生于一阵啼哭,死后一捧黄土,每个人最终的归宿都是一样的。
抚摸着粗糙的木碑,褚阿婆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念念有词。“老头子,你放心去吧,老天爷怕我孤独给咱派来个孙女,以后啊我就跟着孙女去邯郸享福了。”
赵娥嫦也跪下,认认真真的朝着褚老汉的木碑咳了三个响头,“爷爷,我会好好照顾奶奶的,你安心去吧。等有时间我一定会带着奶奶再来看你的。”
村长带着儿子提着锄头给坟头堆土。一边堆土一边感慨褚阿婆一家算是苦尽甘来遇到好人了。
“村长,以后我爷爷和我大伯二伯的墓你们多上上心,有什么就找齐镖长给我取信。”
69書吧
“好好好,我们一定给你照看的好好的,你放心。”
做完一切,扑灭了燃烧纸钱之后的点点星火,一群人准备下山了,突然赵娥嫦瞥见不远处的一簇红,红的那样熟悉。走近一看果然是红菇。
村长一把打掉赵娥嫦手里的红菇呵斥道:“你这孩子怎么什么都敢拿啊,这么鲜艳的菇子怕是有剧毒咧。”
赵娥嫦莞尔一笑,捡起红菇朝着村长问道:“村长经常能看见这样的红菇吗?”
村长没说话,倒是村长媳妇开了口,“前面不远处有个山洼洼,里面全是些枯木烂叶的,长了许多菇子,这红色的倒也见过几次。”
赵娥嫦激动的握住村长媳妇的手,“婶子可能带我去看看。”
“这·······一些有毒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村长媳妇一脸为难的望着村长说道。
“赵家大丫头见多识广的,去看看也不费什么事,走吧”说完一群人在村长媳妇的带领下来到了那个山洼。
那山洼四面环山,只有一个能容纳一辆马车出入的入口,那形状如同一只破了道口子倒扣起来的水桶,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赵娥嫦只是随意的感慨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谁曾想这个地方会在若干年后被一个少年改造成了她心目中的世外桃源,还建立了一个神秘的门派。
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些枯枝腐木,赵娥嫦在里面搜寻着自己需要的东西。
红菇,香菇,木耳,银耳。这里简直就是遍地黄金的宝地好不好,大洋村守着宝山却不自知白白便宜了赵娥嫦。
村长见赵娥嫦笑的像个二傻子一样,还以为她中毒了呢,不顾自身安危用袖子捂着鼻子一把将她拽出了山谷。
“丫头还好吧?”村长媳妇拉着赵娥嫦左看看右看看不太确定她是否中毒了。
赵娥嫦没有拒绝村长媳妇的好意,转头看向村长问道:“村长,问你老个问题。”
“你说。”村长虽然有些不解赵娥嫦的怪异行为但是还是回应了她。
“假如你有百两金,你会怎么做?”
村长一愣,有些不知所措。“我会买田盖屋,给孩子谋个好生计。”
“那万两金,万万两呢?”
村长笑笑,虽然知道自己这辈子也不可能有万万两金,但也没有敷衍赵娥嫦认真的回答道:“如果我有那么多的钱,我就铺桥修路,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这几年天灾人祸不断,百姓苦啊。”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村长没有读过书,却用最朴实的话说出了流传千年的名言。赵娥嫦要的就是这句话。如果村长是个贪心之人,她就自己找人来採这些东西,但村长的大义让她选了另一条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赵娥嫦拉着村长向他一一介绍那些可使用的菇子的名称,“村长你好好记下,将辨认方法记牢了,以后你带着村里人负责采收,我负责卖,或者你们採了晒干之后,我安排人来收。”
村长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赵娥嫦又丢了一枚炸弹过来,炸的村长晕头转向的。
颤抖着双手,一脸不可思议。“丫头说真的,这东西很值钱?”
“嗯,不值钱我也能让它变的值钱。”
村长老泪纵横,哭的不能自已。“丫头,你要是早些年出现在大洋村,我们村里能少死好些人呢,那些大小伙子可惜了,可惜了呀······”
赵娥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村长的话,这些年战乱不断,饥荒不断,村村都是些孤寡老人和妇女儿童,生活在红旗下的赵娥嫦没有经历过这些她无法共情村长的悲哀,只是觉得不管哪个时代,百姓是真真的苦。
胡乱的抹了把泪,村长有些不好意思,“让丫头见笑了,一把年纪了还哭的鼻涕口水的。”
“村长,没事,我能理解你。”
连忙招呼儿子媳妇围过来,“我怕我一人学的不精,大家一起来,多学点,有了钱以后再也不怕点人头了。”
村长媳妇虽然爱贪小便宜,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能保持头脑清醒,立场坚定的。
赵娥嫦又认真的讲了一遍如何分辨可使用的菇子和菇子的品种,更是带着他们一一辨认,确认几人的搞明白了之后,几人便下山了,因为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下了山安顿好褚阿婆之后,赵娥嫦随着村长来到了祠堂,一般情况下祠堂重地非同族人和女人是不能进的,但这一次村长决定破了这个先例。
铛铛铛·····村长儿子敲响了铜锣,铜锣一响,全村男女老少必须即刻赶往祠堂,这是大洋村多少年来的村规。
不多时,祠堂前的空地上聚满了人,放眼望去,不是老人就是妇女儿童,年轻汉子真的很少见。
村长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这些年大家过得苦不苦?”村长首先问道。
“苦,怎么不苦,如果不是后人还小,我早就随着老头子和儿子去了。”
“苦,怎么不苦,我家小孙子生下来都快六岁了,还没能吃过一口肉。”
“苦,怎么不苦,我婆婆日日以泪洗面,若是有钱能请药师何至于早早故去。”
听着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话语,赵娥嫦的心里像是被一座大山压着,喘不过气来。她想改变这一切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这位,赵家大姑娘。”说着村长把赵娥嫦一把拉到面前自豪的说道:“褚阿婆刚认得孙女,未来她将给大家带来一场天大的富贵,就问大家要不要。”
“要要要,不要的是傻子”
“算我一份,孩子太可怜了,我不求富贵只求孩子能活下去。”
听着村民们此起彼伏的呐喊声赵娥嫦的心里更难受了,百姓要的真的不多,吃饱穿暖就行了,此时的她不想再去管什么蝴蝶效应因果循环,她只想叫眼前这群活生生的人活下去,她不是圣母,不可能做到救世,她只能凭自己的微薄之力在这乱世之中能救一个算一个,对得起良心就好,其他的暂时考虑不了那么多了。
村长带着村民商量了一夜,最后决定村民负责采摘,赵娥嫦负责收。至于收了之后赵娥嫦就是卖出天价村民也不得有异议。会开到最后村长补了一句。
“丫头,在这件事上我们大洋村占了很大的便宜,风险都是你在前面顶着,村民们只是出点力气,你看,你是不是·······要不我们给你点分红吧。”
“不用不用,不是说好了,我卖出天价你们也不能眼红么,这一点就够了,大家日子已经很苦了,不用在给我什么分红了,只要村长在质量这一块多把把关,其他的我还是比较放心的。”
“一定一定,我一定给你把好质量关,坚决不让老鼠屎出现破坏了我们的合作。”
“就是,村长我信你。明日一早我和奶奶就走了,若是有什么事就给我取信。”
“好。”
离别总是来的那么快,坐在马车里赵娥嫦和众人依依惜别,有些挤不进来的也是跟着马车走着,车里被村民们塞满了各种野菜,瓜果。
“村长,回吧。扥我回去就安排人来收第一批菇子,以后大家都会过上好日子的。”
“哎哎哎····回,不我再送送你。”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村长,我和奶奶在邯郸等你来看我们。回吧。”
看着越升越高的日头,村长也明白赵娥嫦时间有限,无奈只好努力的挤出一个笑脸。“丫头,承你吉言。再会。”
不同于上一次只身赶路,虽然返程的途中也是在赶路,但这一次有奶奶陪着,赵娥嫦到真的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切都由褚阿婆打点着。
“奶奶,你就宠我吧,把我宠的无法无天了,看以后哪家的好人家还敢娶我。”
褚阿婆笑的一脸宠溺,“我就宠着我孙女碍着谁了,再说谁家的男儿配的上我的阿嫦。我就宠我就宠。”
“好好好,那奶奶我们说好啊,只能宠我一个,弟弟也不行。”
“呸。”端着粥的褚阿婆随意的啐了一口。“小子哪有丫头贴心啊。”
赵娥嫦搂着褚阿婆的脖子,用脸使劲的嗅着阿婆身上独特的香味说道:“奶奶真好,有人疼真好。”
听到这话,褚阿婆一阵心疼,也不知道这丫头以前经历了什么竟然会如此贪恋亲情。
褚阿婆搂着赵娥嫦,“奶奶疼你,奶奶以后都会疼你宠你。”
开心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虽说十二天的时间里大多数都在马车上度过的,但这一次赵娥嫦却不觉得累,甚至有些神采奕奕,精神饱满。
进了邯郸场,撩开帘子,赵娥嫦向褚阿婆介绍着邯郸城的一切,嬉闹之间就来到了铺子前。
“是大姐回来了吗?”还没等马车停稳,一道黑影就窜了出来。
赵娥嫦扶着褚阿婆缓缓的下了马车,一脸不耐烦的开口说道:“让开点,你挡着我奶奶的路了。”
赵起小朋友一愣,这一路是发生了什么吗?怎么就变成奶奶了?而且明显感觉大姐不爱自己了,对自己好冷淡啊,以前每次大姐回来都会给自己带好吃的。呜呜呜呜,大姐不爱我了。赵起小朋友备受打击,一脸失落。
“好了,丫头,你就别逗他了,看他这小嘴都能快挂油壶了。”
赵娥嫦从怀里掏出一包麦芽糖丢给赵起,“逗你的。想大姐没有?”
一边吃着糖一边撒着娇;“你弟弟都快成望姐石了,天天都跑城门口蹲两个时辰,只为让大姐你第一眼就能看到我。”
赵娥嫦习惯性的揉了揉赵起的小脑袋,“知道了知道了。”
高老汉两口子听到了门口的动静知道是赵娥嫦回来了,连忙迎了出来。“丫头回来了。”还真是没见其人先闻其声,高老汉还是一如既往的中气十足啊。
高老太望着与赵娥嫦站在一处的小老太太觉得甚是眼熟,尝试性的喊了一句,“刘桂芬。”
褚阿婆先是一愣,随后有些震惊。多少年了有多少年没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了。是谁?是谁在叫自己。
见褚阿婆四处张望,高老太知道自己没认错人,迈着小碎步跑到对方跟前,紧紧的拉着对方的手,神色满是激动。“刘桂芬,真是你,多少年了啊,我们多少年没见了。”
望着眼前的人,褚阿婆一时间没认出对方。
“我。”高老太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毛大妮啊,是我啊,你不记得我了?”
听到熟悉的名字,褚阿婆终于将眼前人与记忆里那个年少调皮,白胖白胖的小姑娘重合了。
激动的握住对方的手大喊着:“大妮,真的是你啊?当年一别我以为你····我以为你······”
嗯,这里面有秘密哟,赵娥嫦闻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
“走走走,快你去,我想死你了。”
高老太一手拉着赵娥嫦一手拉着褚阿婆,完全不顾一脸黑线的高老汉。
我这是被抛弃了?成婚三十几年,这个死老太婆都没说想过我。哼,我不高兴,我很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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