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杨萱儿和杨老头子走后,杨爹又带着两个儿子上山了一趟,他们在山上砍了许多树木拉回来了,院子里面堆了好些木头。
家中的柴也劈好堆成了一个小山,院子中的几个桶里面也都打满了水,灶房旁边的鸡圈也用木头加固了一点。
杨爹手上拿着工具,他坐在捡回来的木桩上跟着杨老头子在锯木头,灶房里面连张桌子都没有,这几天他们吃饭要么蹲在地上捧着碗吃,要么是坐在地上或者木桩上吃,总之这吃相着实难看,所以他们决定先做一张大一点的吃饭桌子出来,再做几张凳子。
杨玉林和杨玉森兄弟二人一只手上拿着锤子,另一只手扶着牛骨头,两人默契的喊道,“一,二,嘿哟!一,二,嘿哟!”
锤子砸在牛骨头上,发出“咚咚咚”的声响,空洞而又硬实的捶打声由远到近,由轻到重,一路传到了正在屋内铺着新买来的棉被的母女耳中。
“瞧瞧,你两个哥哥高兴的嘞,这砸骨头的力气都这么大,咱们家啊,要是咱们家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杨娘听着院子中的声音,摸着手上的棉被,哽咽了。
杨萱儿看见她娘眼角滑落的的泪珠,她低下头去,假装不曾看见,她心中虽是感触,但是却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这个才相处几天的娘。
安慰的话到了嗓子口,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等一床又一床棉被铺好后,杨萱儿叫住了正跨出房门的杨娘,小声的说道,“娘!”
“我以后一定让你天天都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杨娘的眼眶微红,她没有转过身来,而是抬手擦掉了眼角的泪水,说道,“好,我家萱儿长大了!”
杨萱儿看向缓步走进院子的杨娘,那瘦弱的身躯撑起那件宽松的衣裳,在院子中忙碌的声音,她的眼眶也红了。
她爹是家中的老二,可他看上去却比他大哥还要苍老上许多,黑色的头发中夹杂着许多白发,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的耀眼。
她的两个哥哥虽然砸骨头看起来特别有力气,但是脸上微微凸起的额骨,还有那狭窄的肩膀,无一不显露出营养不良的状态。
她爷之前虽是处处被压制着,但是小日子过的还是不错的,再加上他原本身子骨就好,所站在她爹面前,反而显得更强壮。
印象当中的阿爷是一位不爱说话之人,家中大事小事也全是她阿奶做主的,和眼前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之人完全不同。
杨萱儿走出屋子,来到了院子里面,她捡起来了地上被砸成两半的骨头,放进了木盆里面,端进了灶房!
杨娘捡了一堆柴火进了灶房里面,便开始生火做饭。
锅里面倒了水,灶口升起了火,拿来杨萱儿洗好的骨头,丢了进去。
“萱丫头,你去摘一点青菜回来,晚上咱们用油渣炒一盘子青菜吃。”
“好嘞!”
吩咐好了之后,她又另起锅,将猪板油炼了一小盆猪油和一大盆油渣。
杨萱儿这时候已经将青菜洗好放在了灶台上,她还多摘了一点,给它切成一段一段的,随后又拿来两个鸡蛋放在了一旁。
“娘,我今天想喝青菜鸡蛋汤。”她带着期待的眼神看向正在切牛肉的杨娘。
“好,小馋猫!”杨娘笑道。
灶房内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没一会儿牛肉的香味就被激发出来了,正在院子中帮着杨老头子和杨爹做凳子的杨家兄弟二人吞咽了一下口水。
“好香啊!”
“这是肉的味道。”
杨家兄弟用鼻子嗅了嗅,觉得不够过瘾,又伸长了脖子大口大口的嗅了嗅。
肉的香味让他们二人不停的咽着口水。
他们虽然知道这是牛肉,做不得不好可能会嚼不烂,但是对于他们俩来说,只要是肉那都是好东西,哪怕是嚼不烂的那也是好东西。
毕竟他们长这么大,吃到肉的块数都能用手指头数过来。
杨老头子也被香味吸引了,但是他却没有两个孙子那么夸张,他看着两个2孙子的眼珠子都快要蹦到灶房了,有些无奈的说道,“瞧瞧你们这副模样,不就是肉么?至于让你这样馋成这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没吃过肉呢?”
杨家兄弟立马就耷拉了脑袋,嘀咕道,“虽然不是没有吃过肉,但是却也和没吃过没有区别。”
杨家老头子傻眼了,他的心咯噔了一下,他怎么就忘记了以前二房一家过的是啥日子了?
吃饭都不能上桌,哪怕是吃东西,那也得等到大房以及他和他们的阿奶吃完才能吃。
肉这么好的东西,一个月也都吃不了几回,一端到桌子上就没了,哪里还会有剩下的给他们兄弟俩吃?
想想以前的二房,再看看低着头嘀咕的两个孙子,杨老头子的心情有些沉重,他狠狠的捶了几下手中半截木头,沉闷着没有说话,只是嘴角的那一抹笑意消失不见了。
杨爹见状用手拐子撞了撞两个儿子,示意他们不要小声嘀咕了。
他也心疼两个娃娃,这都怪他无用,没有啥大本事,苦了他的妻子和儿女了,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抬头朝着院子外面看过去,目光落在那半掩着的门,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他仿佛是想要透过那扇门,穿过泥巴地,绕过路边的树木房屋朝着一户屠户人家看过去。
终究是他的忍让害了倩丫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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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饭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散开来,随着杨娘的一句,“开饭喽!”一大碗牛肉被端上了桌子。
杨玉林和杨玉森兄弟两人没出息的跟在杨娘身后,他们使劲嗅着空气中弥留下来的香味。
肉,这是肉的香味啊!
那么一大碗,他们终于能好好的吃上一口肉了。
一大家子围坐在杨老头子刚做好的木桌子旁,每个人的面前都有一大碗白米饭。
这个家中一直都有一个规定,那就是只有家中最大的长辈动筷了,家中的小辈方能动筷。
杨老头子在一大家子满怀期待的目光中,拿起了手中的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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