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家的关系倒不复杂。
凌家家主是前朝首辅,一子一女,即凌如和凌如的姐姐凌安。如今首辅是凌安的丈夫,前朝状元,前朝首辅逝世后本应交给凌如,但凌如那时便入后宫行宦官列,首辅之位便交给凌安的丈夫担任。
凌安的孩子便是凌如意,如今凌家仅她一子,据说凌安是高龄产子,所以凌家上下十分疼爱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便由得凌如意生长的肆意。而按照凌如意的名字也可以大概猜出这凌安和凌如的关系也十分和睦,所以凌如对凌如意的态度也是宠溺居多。
而凌如为何会入宦官一列,至今无人知晓。朝中上下有过猜忌,不过都是为了扶持凌家稳居朝堂,但如今这宦官当道的世道,楼陨似乎觉得这凌如,仿佛就是前朝那双背后的推手,将鼎盛的蜀国,推向了如今这副深渊。但他为何要这么做?如今以凌家和凌如的势力,少说早已可以就越位,却到现在也从没有过任何推翻朝政的意思,似乎,只是为了看蜀国在他手里落败。
69書吧
枭一说了所有的消息,楼陨才整理出以上这些结论。如今对凌如的了解还是很片面,仿佛这个人除了在朝中独专之外,没有了任何底细。但楼陨的直觉告诉她,往往这种人,才是最危险的。
枭一汇报完消息后便出了宫,楼陨让他找十二目的还云打探一下凌如在宫外的住所和经常去的地方以及交谈过的人。十二目里如今在蜀国的只有三人,而还云是十二目里最会易身的人,可以说让他扮谁便是谁,打探消息也最为方便。
楼陨在院子的躺椅中闭目养神,这是她最为放松的思考方式。
门口传来笃笃的敲门声,楼陨睁开眼,声音力道不大,似乎状态比较放松。
楼陨起身,开了门。
映入眼前的是一盆巨大的绿色植物,叶子似乎有些像隔壁的枫叶,不过把身后人的脑袋遮了个严实,楼陨一时没看出这人是谁。
“楼姑娘,冒昧了。”
叶子后面冒出一颗脑袋,脸上戴着歉意,但还是很具观赏性。
“何事?”
楼陨维持着开门的姿势,没让他进,也没关上门。
“楼姑娘,这是赔礼的常春藤,很适合作为观赏植物,昨日有些冒昧,还打翻了您院子里的盆栽,实属抱歉。”
活菩萨脸上微带笑,目光诚恳又饱含歉意,许是抱久了盆栽,胳膊微动,将盆栽往上抬了抬。
楼陨没说话,转身将门拉开了一些,眼神同意了活菩萨进来。
将常春藤放在空缺的地方,倒是与一干花花绿绿的花草形成了对比,反倒有了些鹤立鸡群的感觉。
活菩萨起身后便看见楼陨双手抱在胸前,眼神无波的盯着他,似乎是在等他开口解释。
见状,略微紧张的轻扣手指,才缓缓开口:“楼姑娘,我叫魏了(liao),正巧住在你旁边。”
楼陨没说话,还是不咸不淡的盯着他。
魏了好像更紧张了:“昨…昨晚是个意外,我也是昨晚才知道这里住人了,冒昧的闯了进来,还打翻了你的花盆,实在抱歉。”
“那人是谁?”
“啊?”
魏了微张着嘴,脸上带着几分惊讶。
“你怎么知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只是昨夜我在睡梦中朦朦胧胧听见有人的声音,一睁眼便看见一个黑影在我房里,我吓得打翻了茶盏,与那人打斗了一番他便跑了,我追着过来才发现你住在这里。“
楼陨上下扫描了一番,按昨晚那个人的功底,要杀个绣花腿的魏了简直易如反掌,不过看来对方似乎没想要魏了的命,或许是魏了身上有什么对方想要的东西,而碍于魏了的质子身份暂时还不能痛下杀手。
魏了抬眸,小心的看了一眼楼陨,见人半垂眸不理不睬的,魏了咬了咬唇,没再讲话了。
“我知道了,你走吧。”
站着的楼陨侧了侧身,一副赶人的样子。
“哦…好…”
魏了慢吞吞的走了两步,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回头:“楼姑娘,你是我住在这里这么久以来的第一位邻居,我可以经常来找你吗?”
楼陨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不行。”
无情的关上了门。
魏了是魏国质子,深居后宫这么久都能活的好好的,要么是他手段厉害,要么是他身上还有权贵需要的东西,如今这权贵无非就是皇帝和……凌如。
楼陨抬头看向深红的夕阳,视线慢慢转到了那抹红枫上,眯了眯眼。
身居后宫本就难以接触前朝,现下所有的朝堂和市面上的消息都来自枭一,张嬷嬷估摸着也没敢说穿她根本没下手,而是添油加醋的跟霍家扯谎,霍家怕是早就觉得楼陨被张嬷嬷折磨得死在了宫里。如今楼陨相安无事的过了三个月,待夜里枭一传来的消息,楼陨才知道,她等的时机终于要来了。
如今蜀国的国库早就挥霍得寥寥无几,给予军队的拨款也越发少,离魏国多次在蜀国边境作乱已经相安无事了近五个月,如今边境再次起乱,从都城下达钱款和军队物资的运输上也是被人做尽了手脚,导致到达战场的军粮根本不足以支撑一座城的军队,如今战报频传,不过皆是落败,现下皇帝也是拱手相让一座城池才换来了几日的安生。
楼陨这几日总觉得有些不安,每每夜晚要仔细盘活手里所有的资料,生怕自己遗漏了哪个细节。
而今日一早,枭一便带着讯息进来。
“属下打听过了,从半年前蜀国军队就以国库告急为由收减开支,但是民间征税确是一年比一年高,而今年,加上战乱和军荒,民生早就不复从前,尤其是近日,各地早已有多数百姓出逃各国,民间提供的军需和粮食也越发少,如果再按照这种趋势下去,蜀国已经不是让步一座城池换来平安整么简单了。”
“现下魏国只收了一座城池就愿意停攻半月,这背后,没有人去周旋谈论怎可能堵住魏国的狮子口。”
楼陨脑子里过了不下上百种边境失守的后果,而如今仅需一座城便能换来魏国停攻的消息,怎么想魏国也不可能放弃这次军队奋起直追的机会,但现下魏国确实是停止了进攻,一种可能是魏国过于自信,像玩弄蝼蚁一般将蜀国放在热锅上翻手把玩;一种是或许他们知道了有危险的可能性,如今是在预测这股危险是否能对他们造成威胁。
而蜀国手里还握着的牌早就被打得一手稀碎,现下,除了关在蜀国后宫的质子,魏国的七皇子;那便只有……
“边境防守的军队是谁带领的?”
“一开始是霍家长子,不过据说霍家长子在领兵刺探敌情之后就失踪了,这次防守是霍家家主亲自去的。”
楼陨眉头深皱:“失守了?”
“是,失守了,霍家家主战死沙场,今日便是霍家守灵日。”
心里的不安越发明显:“那霍家家主逝世,霍家手里的霍家军会交到谁手里。”
“自然是霍家子,如今只有霍翟辰一人……”
说着,枭一猛地一抬头。
“那个蠢货怎么可能守得住这支军队。”
楼陨握着手里的笔,鼻尖狠狠的压在桌面,墨水染黑了半张白纸。
楼陨突然想到了什么,盯紧了枭一。
“凌如今日可有出现?”
“今日为给霍家主祭奠,朝臣都去了霍家,凌如多半也跟着皇帝……糟了,如今恐怕已经……”
楼陨甩手将笔仍下便往门外走。
“去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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