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
云氏跪在地下,宋朝华屏退了周围的下人。
云氏捏着手里的帕子,宋朝华坐在首位上,拼命压制的心里的火气,“你怎么会去前院?你难道不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吗?你知不知道你今日坏了我的大事,”
云氏解释说:“今日是主君生辰,我只是想去帮忙?我也不想发生今日的事情的。”
“你为什么非要今日去,好好待在你的院子不好吗?你以前不是这样爱出风头的人啊。”
“我这样的人?主君,我在你心里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云氏挺直了腰板,忽然笑了一下,“怎么,觉得我没了价值,主君就要抛弃我了吗?我现在连前院都不能去了吗?”
宋朝华有点心虚,眼神飘忽,“我不是这个意思。”
“主君,是,我是一个低贱的妾室,不得随意离开后院,可我在没嫁给你之前也是家中嫡女,我在宋家做妾受了快二十年的委屈,在你心里,我还比不上一个外人吗?”
宋朝华站了起来,“外人?他的确是一个外人,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他是我的顶头上司,是正四品的御史,我走了多少人情、送了多少礼才得到这个机会,我可能马上就要升为正六品的宝典了,可这一切都被你破坏了。”
“主君,别生气了,”安氏从外面走了进来,“别气坏了身子。”
云氏在安氏进来的那一刻就立刻明白了自己是被安氏给算计了,安氏是故意激她,然后让她留在前院的,这才有了后面发生的事情。
安氏对着云氏浅笑了一下,拉着宋朝华坐在上首,云氏觉得安氏的笑就是在挑衅,她跪在地下,永远低了安氏一头。
安氏拿出主母的气势发问:“云氏,你可知错?”
云氏弯腰主动示弱,“主君,是妾身错了,妾身不该前去前院,更不该进入正厅,还请主君责罚。”
宋朝华心知自己再生气,事情也是无可挽回的,他还要倚仗云家的势力,安氏看出了宋朝华的犹豫,就开口说:“云姨娘,既然知错了,那就罚俸三月,禁足一月。”
“是。”云氏退了出去。
安氏安慰宋朝华道:“主君,别气了,”
“我如何不气,我等了这么久才等来这个机会,现在好了,到手的鸭子飞了,还不知道那帮人要怎么在背后编排我呢?”
安氏知道宋朝华这是在示弱,他走林御史这条路不通,如果还想要升正六品,那就只能是靠安氏的哥哥来提拔了,“主君放心,既然林御史不肯帮忙,那还有我哥哥,我哥哥一定会帮主君升任宝典一职的。”
宋朝华似是有了知心人、握住安氏的手说:“还好还有夫人,不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还真不知道该要怎么处理了。”
安氏冷笑,你不是希望有我,你是想借助我安氏背后的势力往上爬,我这个主母也不过是你手中的一个棋子,要是今日你真的得到了林御史的举荐,你还会把我这个妻子放在眼里吗?安氏心里知道宋朝华对她也不过就是利用,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到头来,你宋朝华还是一个吃软饭的人。
安氏打从心里就看不起他,不动声色的抽出了手,温柔的说:“你我夫妻一体,荣辱与共,该是互帮互助,主君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安氏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起身,“主君,妾身还有要事需要处理,就不打扰了。”
安氏没去前院,拐了一个弯去了后花园,她在回后院之前就已经把宾客送出去了,她不过就是想找一个借口出来而已,在宋朝华面前演戏久了,也是会恶心反胃的。
扬嬷嬷过了一刻钟之后来到安氏身边,“夫人,如你所料,主君现在去了云姨娘的院子。”
安氏折断了手里的牡丹,这是刚从花房移出来的,冬日里,牡丹这些娇贵的花是很难在冷天气下生存的。“他现在要是不去哄着,他可就失去云家这个依靠了,到时候宝典的位置没得到,反而折了夫人又配兵,这可不是他的作风。”
“夫人,今日这么好的机会,为何不解决了云姨娘,这不夫人一直以来的都想做的事情吗?”扬嬷嬷不解的问。
“我确实是看不惯云氏那副做派,也一直想解决了她,可是今日我忽然发现,我来动手,那就没什么好看的,要是云氏心心念念的人亲自放弃了她,断了她的后路,你说这一出戏不是更好看吗?”安氏把手里的花瓣放在手心里,任凭它随风飘散,“所以啊,我们做个看客就好了,有些人就像是这些牡丹花一样,看着风光,实则不堪一击。”
扬嬷嬷笑了,“奴婢知道了。”
“好好盯着云氏的院子,接下来,好戏就要开场了。”
“是。”
69書吧
宋朝华在安氏前脚出去,他后脚就到了云氏的院子。
宋朝华还没进到房门,就看到宋芷晴朝他走了过来,“爹爹,今日为何要如此罚娘?就算她去了前院,可她也是好心想帮忙,她做错了什么?”她不明白一向疼爱娘的爹爹居然会同意安氏将云姨娘禁足,一听说云氏哭着回来的时候,她就立即出来质问宋朝华了。
宋朝华在不触及利益的时候,他对这个庶女还是有几分疼爱的,此时还耐心解释着。“你娘今日确实是去了前院,这就已经违背了规矩了,禁足几天就没事了。”
宋朝华一副轻飘飘的态度,让宋芷晴心生不满,“爹爹,这样做了,那娘的面子往哪里放,还怎么管着院中的下人?”
宋朝华是一个心气极高的人,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反驳自己的意思,更何况是质疑。他暗含警告的说:“晴儿,大人之间的事情,你们少插手 没事了就回你房间去吧。”说完他径直走了进去。
宋芷晴心中亦是不满,可她也做不了其他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宋朝华越过她。
宋朝华一推开房门,就看到云氏扑倒在床上,她已经卸下了外衣,穿着素白的衣裳,加上云氏一副娇弱的模样,宋朝华就心软了。
“你来做什么?”云氏撇过脸不看他。
宋朝华搂住云氏的肩膀,“好了好了,还在生我气?不就是说了你几句吗?”
“主君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云氏挣开他的怀抱,背过他小声的啜泣着,“主君心里还在埋怨妾室不顾规矩去了前院,丢了宋家的脸。”
宋朝华原本就已经原谅了云氏的一大半,现在更是几乎原谅她了,“好了,你去了前院确实是不对,你说你自己院中都是一大帮奴才,还不够你管的吗?再说了,前院那都是杂事,是老婆子做的事情,你去干嘛?劳心劳力不说,一个不注意,那就是吃力不讨好。”
云氏就是想试探宋朝华对她的容忍度,从她嫁进来之后,宋朝华就一直很宠她,可是她总是感觉自己对于他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而且她也是想要结交更多的人,好为自己夺回正室做准备。云氏侧身面对宋朝华道:“主君,我就是见今日客人太多了,担心夫人忙不过来,这次去了前院的,我也不知道那林御史会上门,主君,是妾身错了。”
提起林御史,宋朝华对云氏的怜惜就散了几分,淡淡说道:“今日确实是你做的不对,你以后还是不要再去前院了,省得惹怒了夫人,”宋朝华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点不妥,转而放缓语气道:“你也知道,她娘家强势,我还需要安家的帮忙,云儿,这些年委屈你了,你就忍耐一下,等我做了大官,我一定会人你做我的正室。”
云氏没注意到宋朝华语气的转变,满心的沉迷在宋朝华给她编织的美梦里。云氏靠在宋朝华的怀里,轻声说:“我知道的,我等你。”
“这才是我的好云儿。”云氏听到了甜言蜜语,却没看到宋朝华眼底的一片冰凉。
前院发生的这些事情过了半个月才传到宋枝枝的耳朵里,宋枝枝爱上了抄写经文,经常一坐就是一天。
绿萝端着茶水进来,放下后说,“小姐,歇一会吧,你都抄了四个时辰了。”
宋枝枝这才停下了手中的笔,动了动酸疼的手腕,绿萝扶起她,递给她一个暖手炉,屋里没有烧炭,宋枝枝站起来之后,绿萝就把披风给她穿上了,“你每天都来这里抄佛经,这里这么冷,你也不知道要多加一件衣服。要是不小心感冒了,难受的还是你。”
宋枝枝听着绿萝的唠叨,点点头,“下次我会注意的。”
“你每次都说会注意,可偏偏每次都不记得。”绿萝给她倒了一杯茶,“夫人要你抄的佛经都已经抄完了,你还是每天都来再抄一遍,两耳不闻窗外事,你都不知道家中发生了什么事?”
宋枝枝坐在椅子上,轻轻抿了一口茶,“发生了什么事情?说来听听。”
绿萝高兴的坐在旁边,说起了她从外面听来的话,“你都不知道,夫人罚了云姨娘禁足,主君居然不拦着,这可是第一次见,以为夫人顶多就是将云姨娘罚跪,这禁足还是第一回呢?”
宋枝枝笑了,安静的听着绿萝滔滔不绝的说。“这下我看三小姐估计是不好意思出门了,以前她总是嘲笑我们,现在也该轮到她被府里的嘲笑了,这叫风,风什么来着?”
“风水轮流转。”
“对,就是风水轮流转。”绿萝知道云姨娘被禁足的时候可高兴了,不过是当着外面的丫鬟不敢当众笑而已。
刚说完,绿萝后低头不语了,宋枝枝问她:“怎么了?”
“小姐,虽然我觉得云姨娘被禁足这件事情指的我们高兴,可是一看到厨房拿给我们的食物 我就不高兴了,厨房的就是一帮墙头草,惯会见风使舵,你看,这茶是五六年前,都快要发霉了,而且。”绿萝顿了一下说:“厨房给的东西越来越少了,我们基本都不够吃了,再这样下去,后面还有吃的吗?”
宋枝枝拍拍她的肩膀,“好了,要是厨房给的东西不够吃,我们还是老规矩,我绣一些绣品,你偷偷卖出去,我们也能得一些钱买吃的。”
“小姐,这几年每次到了冬天,你就要绣东西出去卖,每天都是熬到半夜,你的身体怎么办?”绿萝不满的说,“每次拿出去卖,买家总是会压着价钱,好好的绣品硬是被糟践了。”
宋枝枝知道绿萝说的是实话,可这是她们度过冬天最好的办法了。之前被压下去的那个念头,此时隐隐有再次冒头的趋势。她赶紧喝了一口手里已经冷掉的茶水,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了,这才把冒头的念头给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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