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心婷的穿着,依旧和大学当年一样素雅,喜欢古风的打扮,即便当了职场总裁,也没有改变。
陈临风和她对上眼时,她也呆滞了一下,然后马上恢复如常,微笑着和邱风等人打招呼。
各自落座后,孙经理为双方做介绍。原来那个拄着拐杖的老人,叫曾庆国,是思美集团的第二大股东,也是第一大股东瀚海控股的联合创始人之一,林心婷的父亲陈忠国当年就是得到曾庆国的提携,才在商场崭露头角,创立思美集团。这一层关系并非秘密,而是被厦门商界传为一段佳话。
林心婷现在则是思美集团执行副总裁,刚上任不到一年,也是厦门商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邱风见多识广,她知道虽然曾庆国在思美没有任何具体职务,但其所掌管的股份只比瀚海控股低一点点,完全有能力左右公司事务,于是撇下林心婷,率先跟他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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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老,请允许我这么称呼您,我们连夜冒昧前来,打搅您休息了,非常抱歉,但事关重大,我也不绕弯子,我想请问,贵公司改变投资意向的想法,是出于纯商业考虑,还是担心我们营商环境不行,服务不到位?”
邱风直言不讳,有礼有节。
曾庆国虽然白了一半头发,但精气神很好,很认真听完邱风的话,笑道:“邱镇长是吧,回答你问题之前,我也想请教一个问题。”
“您说。”邱风皱眉道。
“如果你的一名部下很能干,你要提拔重用他,你说你一定能提拔成功么?”
听这么一说,邱风下意识看向陈临风,摇头苦笑,然后又对曾庆国点头示意:“我明白了,你们有其他考虑,我无权知悉。”
“但是,也不一定不成功,事在人为,对吧。”曾庆国言语间透露着云淡风轻的悠然,是那种经过大风大浪、运筹帷幄之人的典型作风。
这么一说,就有谈下去的可能了,邱风大喜。
“这个项目太大,要是能做成,对贵我双方都有极大的好处。我们该怎么谈,如何配合,请曾老明示。”
曾庆国给了旁边的林心婷一个眼色,林心婷会意,开口道:“这是我们集团内部的路线之争,即下一步的文旅产业,向江苏扩张,还是向浙江扩张。我和曾老提出了发展浙江战略,董事会另一部分人支持江苏战略,一时争论不休。明天我们将召开董事会专题讨论此事,董事会召开前,我和部分董事想和邱镇长推心置腹一番,如果邱镇长能说服其他董事,这个项目才能继续谈下去。”
邱风听完,长舒一口气,不是放松,而是“亚力山大”的表现。果然百亿项目非同小可,没那么容易谈成。
接下来双方都静默了一会儿,然后邱风才开口道:“今晚我们简短会见的目的,是否就是邀请我们说服董事会成员支持曾老和林总的浙江战略?”
“是的,事出紧急,有劳邱镇长等长途奔波,助我一臂之力,事后小女再行赔罪。”林心婷言语恳切,很有礼貌,让人怎么也气不起来。
邱风思索了片刻,左右看了看陈临风和许婷,询问他们还有什么补充的,许婷摇头表示没有,陈临风没有反应,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邱风知道他一时难以面对旧爱,也不为难他,就跟曾庆国等人道别,约定明天再见。
在众人起身的时候,陈临风突然抬起头,朝林心婷问道:“林总,你入职公司几年了?”
众人回头,对他这个不着边际的问题颇感意外。而只有林心婷,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沉默了三秒,回道:“五年了。”
“明白,祝你成功。”
说完,陈临风第一个夺门而去。
在坐思美集团安排的商务车回酒店的时候,陈临风突然要下车。
“你干什么去?”邱风问道。
“憋得慌,去走走。”陈临风拉开车门就跳下去。
邱风望着他远走的背影,呼喊道:“明天的事很重要,你可不要给我出意外,我没办法分心管你!”
“知道了,死不了!”
下了车,陈临风漫无目的地游走,拐入一条充满南洋建筑风格的步行街,步行街人潮攒动,两边骑楼林立,都有几十年以上的历史。陈临风有点恍惚,这里似曾相识,转头一看路牌:中山路步行街。
原来,这是当年他第一次来厦门时,与林心婷彻夜游玩的老地方。
步行街骑楼外面,还有一排临时摊位,专门卖各种小吃水果甜点,大部分是台湾人开的,清一色蚵仔煎、芒果捞、奶茶甜品,跟多年前来时看到的别无二致。
陈临风走到一个摊位前,老板操着一口闽南语口音的普通话,问他要买什么。
“来一份蚵仔煎,多加葱,再加一个蛋。”
“来两份,一样的。”
陈临风转头看去,原来是许婷神不知鬼不觉地跟过来了。
“你怎么跟过来了?”陈临风颇感意外。
“邱镇长派我跟着你,保证你安全。”许婷板着脸,故作生气,结果坚持不到三秒,忽然打了个哈欠,然后就笑了。
陈临风知道邱风不是扭捏的人,说不管就不管,更不会麻烦并非她下属的许婷来办事,所以他知道许婷是关心自己才跟出来的,心中涌起一阵感动。
“我请你吃蚵仔煎,这位阿伯的手艺很好,在整条街都很出名。”
“你怎么这么清楚?”许婷奇怪道。
想起这个,陈临风五味杂陈,“多年前我来中山路,三天时间把整条街的小吃都吃遍,最终认定这一家最好吃。”
“哦~~你不当导游可惜了。”许婷似乎也意识到什么,岔开话题去。
等待期间,两人时不时和小摊的阿伯攀谈,阿伯十分热情,向两人介绍各种关于蚵仔煎的“传说”。
“年轻人,我同你讲吼,我从南投来厦门十年了,十年如一日只做我们家乡的蚵仔煎,这是我妈妈教给我的手艺,我的这份手艺曾经让三位女孩爱上我,所以我的蚵仔煎有爱的魔力,谁吃了,很快就会有姻缘!”
陈临风一向对这种当广告用的故事嗤之以鼻,不过今天这位阿伯说起故事来眉飞色舞,一副十分缅怀的样子,又让他不得不多相信几分。
接过阿伯的蚵仔煎时,陈临风对许婷开玩笑道:“你不用吃了,你已经有姻缘了,两份都给我吃吧。”
许婷一把抢过来,哼道:“我就要吃,不能输给你,以后比比咱们谁先结婚,谁先生孩子!”
陈临风哭笑不得,“你都有对象了,我八字都没一撇,跟我比这个不是欺负我么。”
“那可不一定,你初恋再次出现,说不好哪天你们就私奔了,我拿什么赢你们。”
许婷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飘忽,说完就别过身去,埋头吃蚵仔煎。陈临风有点莫名其妙,不知她在揶揄自己,还是在为自己诉苦,因为她和她男朋友长期异地工作,聚少离多,有时闹矛盾了会跟他说。
“初恋?你看她今晚的样子,像是我的初恋么。这五年,我落后她太多了,她已经完全脱离小女生的懵懂痴情,成为经略一方的商业精英,我算个什么东西,无非是她曾经空虚人生中聊以慰藉的调味品罢了。”
忽然一段幽香传来,那么遥远而熟悉,还没转身去看,就听到他曾经日思夜想的声音。
“阿树,你还是那么温柔,骂人之前都要先夸几句,然后通过贬低自己来控诉我薄情寡义。”
陈临风回头一看,窒息了,林心婷正似笑非笑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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