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婆不由得重新审视起面前的小姑娘来。她做过走无常的事儿只有已经过世的老神婆知道,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难道她能看清魂魄上地府留下的印记?但这怎么可能?
她觉得小姑娘可能是知道她师傅也就是老神婆的一些事,然后瞎猫碰见死耗子,侥幸蒙对了而已。她不信一个这么年轻的小姑娘会有真本事,这就是她的价值观。
她所不知道的是,阮意闲在地府待了三百年,对走无常的气息再是熟悉不过,根本不用看什么印记,第一眼见到这个神婆的时候,她就认出来了。
阮意闲回归正题:“听说您孙子丢魂了是吧?”话是对着孙老头去的。
孙老头压根儿不了解走无常啥的,也插不上话,只能在一边干着急,此时听到终于聊到正事上了,他连连点头:“是是是,是我孙子,叫孙元思……”
孙老头把前因后果细细说了一遍,包括昨天晚上喊魂没喊回来的事。
阮意闲听完若有所思:“喊魂的步骤没问题。”
神婆自然也知道自己的步骤没问题,毕竟她已经用这个法子喊过几个魂了,从没失手过。她虽然内心还是对面前的小姑娘持怀疑态度,但还是忍不住问:“那是哪儿出问题了?”
阮意闲也没卖关子:“第一种可能是孙元思的生魂离孙老太太的墓很远,起码超过一公里,所以感应不到气息的牵引,也不知道有人在叫他。第二种可能……他的生魂被困住了。”
老神婆都是个半吊子,更别提她教出来的现任神婆了,她完全不知道这些,此时颇有些被一个小辈教育的感觉,脸子有些挂不住,嘴硬道:“那也有可能是被吃掉了所以叫不回来呢。”
神婆只紧紧盯着阮意闲,丝毫没注意一旁孙家人一瞬间变得很难看的脸色。也是,这话听起来委实很像咒人的,尤其是孙元思现在躺在床上生死未知的情况下。
阮意闲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还是开口解释了:“不太可能,生魂离体不超过两日,阳气很重,吃下去对鬼怪只有坏处,还可能被生魂的阳气灼伤。但是超过三日就有可能了,届时生魂阳气渐弱,对鬼怪来说大补。”至于超过七日,那生魂再回到肉体的几率就非常渺茫了,因为那个时候,生魂该忘的都忘得差不多了,所谓“纵使相逢应不识”,就算你站他面前喊他名字,他也认不出了。
阮意闲决定上山去看看情况。
孙老头本来年纪就大了,奔波一上午已经体力透支,就留在家里照顾孙元思,没有跟过去。
但是他早就交代过当天发生的事了,事无巨细,包括他和孙元思走散,路上遇到疑似隔壁王婶子的鬼,最后在院门口发现了至今昏迷不醒的孙元思等等一系列事儿。如今几人也算是熟悉了山上的情况,孙老头跟去也没什么用,反而可能成为拖油瓶,所以众人一致同意他待在家里。
阮意闲手里捏着孙元思的胎发走在最前面,她本身对生魂的感知就及其敏锐,再加上她刚刚在造梦鼎里烧了一小缕胎发,再加上寻踪定位的符纸,就算孙元思的生魂已经入了地府,她也能找出来。
孙父孙母跟在她身后,他们眼里就是一个修长高挑的小姑娘手里捧着一个怪模怪样的小鼎,不断在调整方向前进。
她先去了孙老头口中的第一个关键地点:孙老太太的墓前。
孙老头还很担心是不是老太太太想孙子,就想孙子下去陪她来着。现在基本上可以排除这个可能了,因为在阮意闲眼里,墓前只有一个浑浑噩噩、太阳升起来了也不知道躲起来的虚弱老太婆鬼。虽然不怎么看得清面容,但鬼的气息和胎发上的有一点点相似,可见确实是孙元思的血亲。
如果说孙老太太在见到孙元思的时候就虚弱至此的话,那别说勾走孙元思的生魂了,不被孙元思身上的阳气灼伤以至于魂飞魄散都是走运。
但阮意闲能感觉到,孙老太太本身不该是孤魂野鬼,她应该已经在地府登记造册了,只等着排队投胎了,现下却不知道为何出现在阳间,还成了这样一副虚弱模样。
几人看不见鬼,自然而然往孙老太太墓前走。他们上午没来过这里其实,因为昨天孙老头就是从这里开始叫魂的,却没有成功,所以孙元思的生魂不在附近,他们也就没有浪费时间过来。
但如今过来了,孙父孙母都准备上前祭拜一下老人,却被突然伸出来的一只修长手臂阻止了。
“不要靠近。”
孙父孙母莫名很信这个很有气场的小姑娘,虽然很不解,但还是乖乖停下脚步。
孙母朝阮意闲的视线方向看过去,除了孤零零的石碑什么也没有,她忍不住问:“阮大师,怎么了吗?”
阮意闲不想跟他们说孙老太太的鬼魂在这附近,起不到什么作用不说,估计还会把他们吓一跳。她收回视线,说:“没什么,只是附近没有熟悉的气息了,应该是找错方向了。”
阮意闲细细感应了一下方位,换了个方向走。
神婆一言不发跟着,她很想看看这个小姑娘到底有多少本事。她是被捧着捧惯了的,遇到阮意闲这种,虽然没和她对着干但也很明显没把她放在眼里,神婆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冒犯。
她眼里划过一抹厌恶,若是这个阮意闲一切都是故弄玄虚的话,她会给他点颜色瞧瞧,告诉她这碗饭不是这么好吃的,对老前辈还是应该有基本的敬重。
阮意闲循着造梦鼎飘出的异香指引的方位而去,这香味只有造梦鼎的使用者也就是阮意闲能闻到,所以跟在她后面的几人都有点怀疑她是在漫无目的地乱走。
直到越过了一条半人宽的小溪,来到了坟山的背阴面,停在了座很简陋的坟包前,走在最前面的阮意闲突然停下脚步。
坟包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立的是木头做的碑,经过日晒雨蚀,已经看不太清上面写的什么了,只能依稀看见墓主应该是姓王,里面应该是一对夫妻。
造梦鼎的香到这里就断了。
阮意闲收起了造梦鼎,打量起了面前的坟包。看来就是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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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你说谁是前辈?嗯?
神婆:坏了,以为是棉花,结果是棉花·混凝土强化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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