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魂果然是失败了。
神婆的神色不复之前的淡然超脱,她脸色十分难看,似乎也很费解。
孙老头着急了,也不管神婆难看的脸色,语气挺冲:“咋回事啊大师?不是说元宝的魂掉水里了吗?”那他咋没叫回来?
神婆觉得自己可能从第一步开始就错了。孙元思的魂根本没丢在孙老太的墓前。
“明天我再上山一趟。我们可能是搞错丢魂的位置了。方法是绝对没问题的,我已经用这个法子叫回好几个魂了。”神婆看出老孙想说些什么,率先堵了回去。
老孙张张嘴,还是没开口。小区里的人说这是这一带最有名的神婆了,她大舅姥爷家的嫡亲外甥就是她给叫回来的,是他们那远近闻名的半仙儿,如果不是和他们家有些交情,还不会接手老孙这个事儿呢。
老孙怕触怒大师,不敢吱声儿,从柴房出来的孙父孙母可不怕。孙母眼眶红红的,很明显是哭过,孙元思是她唯一的儿子,虽然小时候因为工作忙没有养在身边,但她对这个儿子倾注的心血可半点不少的,现在儿子无知无觉的躺在床上,她又何尝不是心如刀绞。
她说什么也不同意把孙元思继续留在这浪费一天,但孙老头和神婆肯定是要孙元思留下的,她老公又是个没主见的耙耳朵,她气个半死,但胳膊拗不过大腿,最后也只能同意明天晚上再试试。
几人枯坐在老屋落满灰尘的堂屋里,心情也跟这堂屋一样破败又荒凉。
孙母虽然不信这些,但她有问题要问:“为什么要等明天去山上?今天晚上就去不行吗?”
孙母是典型的女强人性格,讲究的就是一个速战速决。
神婆本在闭目养神,闻言抬起眼觑了她一眼,孙母莫名从那一眼里看出了鄙视:“你愿意去大可以去,我又不拦着。”
嘿这死老太婆,孙母忍了忍,觉得自己和这群老封建迷信待在一起迟早气出乳腺结节,于是她回了卧房去陪孙元思了。
留下堂屋几个人,空气又安静下来。
但老孙那嘴啊,和小区里的老头老太太唠惯了,此时根本管不住自己那张想唠嗑儿的嘴,他控制不住地问:“所以这为啥晚上不能上山啊?”这坟山上别说野兽啥的,连野猪都没听说有人见过,再安全不过了。
神婆额头上的青筋好像跳了跳。这些人是不是根本忘记了找她来是干啥的?
“夜间阴气重,鬼格外活跃,我不保证能对付。”神婆只是求点财,没想把命搭进去。
“哦哦这样啊……”孙老头也意识到自己好像问了个蠢问题,老脸有些挂不住,也没再开口了。
几人就在客厅枯坐到天亮。
村子里的鸡发出第一声鸣叫时,正是阴气逐渐转弱、阳气渐渐增强的时候,等东方第一缕破晓显现,那时候鬼物就会沉寂下去,因为这个时候阳气大盛,已经不适合阴物行动了。
神婆一晚上没睡,纵然她身体比一般老人康健,此时脸色也隐隐有些发青,站起来的时候晃了一晃才站稳。
老孙则是个不太健康的老头儿,他差点没站起来。
此时孙母听到动静出来了,昨天她抱着孙元思微微眯了一会儿,现在看起来竟然是精气神最足的。
于是就由精神头最足的孙母打头阵,几人又去山上转了好几圈,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孙元思以前用过的小物件,口水巾、穿旧了的小外套什么的,孙母更是拿了一缕保存得很好的胎发。
可还是一无所获。
几人又饿又累又困,回到家里理所当然地又爆发了争吵。
孙母极力主张把孙元思送去医院,在这里纯属是浪费时间。
神婆被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下面子,也准备撂挑子走人,老孙可把这位当救命稻草的,怎么可能让她走掉,差点跪下来抱住神婆大腿哭着求她不要走了。
恰在此时,院门口传来礼貌的敲门声,几人循声望过去,只见一个身材高挑脸蛋绝美的年轻女孩站在门口,一双狐狸眼似笑非笑看着他们:“对不起,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要不你们继续,当我没来过。”
门口的人,不是阮意闲又是何许人?
她那双眼里华光流眄,几人只觉得她好像能看穿一切似的,渗人得很。
因为畏畏缩缩不知道帮媳妇儿还是帮老爹,所以没加入战局的在场唯一闲人孙父往门口来,半掩着院门警惕地看着面前这个眼生的女孩,问:“你是谁?”
阮意闲没硬往前凑,她抱臂站远几步,有些惊讶:“春华小区居委会王姨叫我来的,怎么,你们没有提前收到消息吗?”她以为这种大事,起码会提前打个招呼呢,看来这居委会也不怎么靠谱啊。阮意闲在内心摇了摇头。
可谁知老孙这个老头压根儿没有把他那小灵通带在身上的习惯,一上午他们都在山上,王姨给这死老头打了几十个电话都没人接,一上午俩小时里,嘴里急出仨水泡。
春华小区?哪儿?这哪儿来的年轻女骗子?
等等……春华小区,爸住的小区好像就叫这个名字?
孙老头听到“春华小区”“王姨”的时候就开始往门口凑了,只是他也没见过这姑娘,眼生得很。
恰在此时,孙老头放在堂屋的小灵通响了:“是什么好日子红红火火……”
孙母离得近,嫌闹腾就顺手一接:“喂?”
“哎呦喂孙老头你终于接电话了……”
孙母迟疑地把手机拿远了些,这电话……她是不是不该接?
孙老头听见自己电话响了,又连忙折回来接电话,只是他本就年迈身体差,又奔波一上午,现在感觉脚底板被针扎一样疼。
孙母快走两步,把小灵通递给孙老头。
小灵通漏音很严重,但是孙老头嗓门更大,所以众人还是没听见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只听见孙老头接过来,先是“喂喂”两声,然后就是一长串的“是小王啊,找我啥事儿啊”“啊找了个厉害的道士?”“是不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啊……”“那我知道了,多谢小王啊”,最后又寒暄几句才挂掉电话。
一院子人心里这才门儿清,阮意闲的身份好像得到了“证实”:居委会王姨请来的厉害道士。
但是……孙父瞅瞅堂屋里说要走但没走成而且脸色不是很好的神婆,再看看过于年轻以至于显得十成十像个骗子的阮意闲,内心也有些崩溃了。
他老爸到底哪儿认识的一些朋友啊,怎么一个赛一个的不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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