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白晨说自己人不错,游鸿很高兴,接着脸上笑容突然僵住。
什么情况?
我为何要高兴?
我才是天照峰大师兄啊!
他只是一个还没进入内门的普通外门弟子而已,他夸我一句,我干嘛要高兴?
太羞耻了……
游鸿假咳两声掩饰内心的尴尬,看看白晨那柄已经归鞘的剑。
剑鞘呈现一种淡淡的绿色,只看剑鞘就知道,这剑属于细剑,剑身纤细修长,像一条绿色小蛇。
这剑若是作为持剑术的武器,稍嫌脆弱了些,剑身太过弱纤细,承受不住太大的力道,好就好在,正是因为它纤细,所以也适合作为飞剑使用。
难道他也学会了《清明诀》中的那招飞剑术?
游鸿摇摇头,不是觉得白晨没学会,而是认为,以白晨的资质,必然早已学会。
但白晨到底有多少底气?
游鸿想试探一下,笑道:
“剑不错,但现在才开始练剑,会不会太晚了点?”
白晨一听就知道游鸿心里在想什么,无非是想看看,自己对明天的承剑大会到底有多少分把握。
无论从哪方面看,游鸿都没有出卖自己的理由,所以白晨也无所谓对他“漏底”,这样反而可以加深两人之间的信任,于是说道:
“我只是在想一件事情。”
“何事?”
“承剑大会上,我能不能使用不是咱们家的飞剑术?”
游鸿闻言一愣:
“啥意思?”
“比如说九荒残经。”
游鸿面露惊讶:
“你学了一招‘独鸣’?”
“还有‘千鸟’。”
游鸿心中剧震,张了张嘴,震惊地看着白晨。
69書吧
白晨静静站在河水中央的大石上,清冷月辉洒在他的白衣上,看在游鸿眼里,如飘逸出尘的仙人。
游鸿好一会才说出话来:
“你连‘千鸟’都学会了?”
“嗯。能不能用?”
游鸿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能。但是我要警告你,当年也有人在承剑大会上用过这一招,差点出了人命。
虽说往年承剑大会也有出过人命的,但即便是失手而为,依然会被诫堂重罚,轻则闭关十年,重则直接逐出剑宗。
甚至,如果事后被查明是使用了明知道自己无法控制的剑招,事情会闹得更大。”
白晨有些好奇,原来有人曾经用过?那便无需担心了。
“那人是谁?”
“迟见锋。”
白晨面露讶色,竟然是如今那位停云峰的大师兄?
游鸿轻叹一口气,说道:
“当初让你去参加外门论剑,你不去,要来承剑大会,我也不拦你,但是今天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倘若你在承剑大会上用那两招剑术失手杀了人,我不会包庇你。
你可要想清楚了。”
游鸿说出这样的话,没有让白晨感到丝毫意外,他前世虽两耳不闻窗外事,但也多多少少听过一些关于游鸿的事迹,因而早已了解,游鸿本就是这样的人。
也正是因为游鸿的正直,白晨才愿意与他结交。
白晨没有再多说什么,因为很多事情都是这样,你只有将它做成了,别人才会相信你,在此之前不管你解释多少,都是废话。
游鸿也失去继续跟白晨聊下去的欲望,兴意阑珊地打了个哈欠,
“不打扰你练剑了,总之,明天你好自为之吧,有些事情到时候可别说我言之不预。”
说完便走了。
之后也再没有人来打扰。
白晨一夜没回阁楼。
这天清晨,绿萝起了床,发现孙谨起得比自己还早。
忙碌一番,半个时辰过去了,绿萝上到二楼,贴着白晨那间房的门听了一会,没有听见任何动静,于是轻轻敲了敲门。
无人回应。
这才发现白晨一夜未归。
绿萝心里有点慌,二话不说往河边跑去。
她寻到白晨待了一夜的地方,正好瞧见那一幕:
一柄秀气的长剑,在空中拐了个弯,轻轻地回到碧绿可爱的剑鞘之中,然后白晨整个人轻轻一跃,如同水鸟展翅,迎风而起,大袖像雪白的双翼,从揉碎了阳光的水面上,轻盈地飘过。
这幅画面,极美。
绿萝一时间看得呆住了。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公子已经来到她身前。
“发什么呆?走了。”
绿萝脸上发烫,脑子也迷糊:
“啊,去哪?”
白晨并不答话,只是朝着一个方向径直走去。
绿萝跟在身后,这才想起来,是要去参加承剑大会。
半路遇到孙谨,三人同行。
三人没有上山,而是顺着一条小路往山里深入。
论剑台所在的山谷离天照峰挺远,不过这时朝阳初升,天色尚早,不用急着赶路。
然后又遇到当初将白晨赶出寒舍的那位仲师叔。
仲师叔带着一群少年,那些少年的脸上,洋溢着与三年前的孙谨一样朝气蓬勃的笑容。
如今孙谨依然少年,但脸上少了许多稚气,多了几分沉稳。
仲师叔应该是要带这些孩子去去论剑台那边凑凑热闹,突然跟白晨三人在山边转角相遇,身着蓝色剑袍的中年男子一愣,随后脸上露出极为复杂的神色。
他虽也被称为师叔,在身后那群少年眼里地位崇高,可实际上只是一位外门师叔,修为也只是金丹境,并且已经无望在仅剩的数十年寿元里破入元婴境。
而如今,当初被他无情赶出课堂的那位白衣少年,已是长成玉树临风的青年模样,而且修为已经是筑基境,都快追上他了。
显而易见,白晨即便今日失败而归,日后成就也必定比他高。
因为以此子之天赋,迟早都会修炼到金丹境进入内门的。
到时候,便是他要恭恭敬敬地喊白晨一声“师兄”。
圣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仲师叔承认自己看走眼了。
仲师叔活了两百多年,虽修为不得寸进,但能被宗里委以引领外门弟子修行入门的重任,眼睛自然不是瞎的。这三年来他通过外面传的风言风语,已经大致了解了白晨是个怎样的人。
他还要参加承剑大会。
显然不会是第二个白词。
所以,此时此刻,仲师叔再次看见白晨,内心其实有些愧疚。
好在,少年另有际遇,他的修行之路,并没有因当初自己的一时冲动而被中断。
“祝你成功。”
狭道相逢,
仲师叔主动行了一礼。
“多谢师叔吉言。”
白晨还礼,然后让开位置,站在道旁,让对方一行人先过。
孙谨看着那一行人走远之后,眼眶有些发红,小声说道:
“白晨,仲师叔先向你行礼,算是道歉的意思吗?”
白晨没有回答,只说: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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