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怀雨觉得不太可能。
白晨展露出来的就是筑基境后期的修为,既然未进入金丹境,便很难了解金丹境的情况。
即便是同一招御剑术,需要消耗多少剑气,也是全凭各人控制,要剑招强一些,用气就多;想留些后手,用气就少。
如此一来,即便是清楚对手底细的同境界之人,也很难具体算出对手一口气究竟能够支撑多久。
除非能够看出对手每一招用了多少气,并且记住。
还有一个前提,就是要了解对方所修功法。功法不同,一次运功能提起来多少气,也不同。
只有做到以上两点,才有可能算出对手的一口气会在何时用尽。
以余怀雨的境界和眼光,当然能够做到这种事。
可白晨也能?
这原本是不可能的事。
但他的防守未免太过坚决,完全没有进攻的欲望。
这样不对。
不去进攻自然赢不了。
可如果他根本就不想赢,又为何防守得这么坚定?
并且表情也太过平静。
余怀雨无法肯定,毕竟那太过惊人。但他忍不住有些期待。
也快了。
林小潼的一口气即将用尽,若是省着点用,还能出四剑,否则便只剩三剑,或者两剑。
白晨依然在使用相同的一招进行防守。
清明诀中唯一的防守招式。
第一剑。
叮!
挥剑,招架。
第二剑。
噹!
挥剑,招架。
第三剑。
还是挥剑挡开。
这是白晨挡下的第八剑。
下一剑便是胜负手。
白晨不可能完全挡下林小潼的第二口气。
所以真相即将水落石出。
余怀雨注视着论剑台上的两人,身体微微前倾。
这场小孩子过家家般的战斗,竟然让这位真正的大剑仙,产生了浓厚兴趣。
但凡有些眼力,都能看出来,白晨的确只有筑基境的修为。
他挡得并不容易。
境界差距极大。
69書吧
若非林小潼怕真的重伤了他,每一剑都留了些余地,或者这是一场生死相搏,白晨可能已经倒下。
林小潼最后一剑还没出手。
那柄如同大号绣花针的飞剑,在白晨周围盘旋,伺机而动。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第一口气快要耗尽,只剩最后一招。用完之后就要将飞剑收回来,从气海中汲取第二口剑气,才能继续攻势。
换气的时候,她无法出手。
但是这个时间很短,以她所修功法而言,不到一息,并且随着境界提升会继续缩短。
但,此时此刻,林小潼心中生出一种不太对劲的直觉。
她想不明白为何如此。
自己是金丹境,白晨是筑基境,并且对手一直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看上去并无威胁。
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林小潼将心中杂念摒弃。
手势快速变换,掐了个剑诀,再次出剑。
白晨看得很清楚。
对方的剑诀手势变了,剑招自然随之改变。
想来是留了心。
但林小潼的这一手变招,本就在白晨的算计范围内。
所以他随之变招。
咻——
飞剑破空而来。
三丈……
两丈……
一丈……
来了!
白晨骤然甩手,将长剑朝着林小潼的方向,猛然掷出!
与此同时,他左手掐出剑诀!
右手却闪电般探向腰间锦囊!
噹!!
一声巨响,
还是“风停”。
白晨用临时摸出的第二柄剑,挡下了林小潼的最后一招。
与此同时。
那柄被他掷出的剑,却突然在半途加速。
剑诀既出。
那柄纤细秀气的长剑,化作一道乌光,破空而去。
发出孤雏哀泣般的声音。
一去不回。
九荒残经,第一招。
独鸣。
眨眼间,秀气长剑来到林小潼身前,在她骤然放大的瞳孔中,快速接近。
一股寒意在她心中升起。
她见过这招。
而且记忆无比深刻。
当初将她带回山的那人,便是被这一招御剑术洞穿了气海,最终回天乏术,死在了山外落仙镇。
不同的是,那一剑,极强。
而此时此刻,由白晨施展出来的这一招,威力远远不如。
但在她一口气用尽,无法再出剑拦截的这一刻,足够让她丧命。
林小潼下意识闭上眼睛。
但她没死。
哗!!
喧闹声响彻整个山谷。
林小潼脸色苍白,睫毛微颤,缓缓睁开眼睛。
那柄纤细的长剑,停在她身前一尺,没有继续前进。
随后长剑轻颤,突然调转方向,顺着原路返回,如同一个乖巧的孩子,回到了白晨的手中。
“承让。”
白晨施了一礼,将长剑归鞘,转身走下论剑台。
没有多余的废话,就两个字。
林小潼嘴唇动了动,却最终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她已是内门弟子,且已有师承,来参加承剑大会本是为了磨练战斗技巧,如今稀里糊涂输了,自己当然是不满意的。
因此她想问问白晨,他到底是如何看出自己的破绽。
但这论剑台上不是适合讨教的地方,因此最终没有开口。
她知道自己没有让。
相比被击败的沮丧,
以及被差了自己一个大境界的白晨击败的耻辱,
她更加感到愧疚。
是自己错怪了他。
原来人家并未放弃取胜,而是自己自作多情地以为……
她回过神来,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朝着白衣青年的背影还了一礼,默默转身下台。
四周的声势已经彻底沸腾。
任谁都想不到,这场境界悬殊的对战,最终竟是以境界更高的一方败北收场。
悬崖上边,宋无常早已睁开了眼睛,一抹难以置信的讶色,扰乱了他眼底的冷冽,如一颗石子投进幽深寒潭,彻底打破了平静。
余怀雨靠着椅背,姿势放松,抬头看看中天的太阳,脸上露出一个宁静的微笑。
他想起自己的师父。
她曾经对他说过一句评价极高的赞誉,那时候他甚至还不是剑宗弟子,还没被带回山。
师父说:
“世间每多一个你这样的人,人间便多一分希望。”
余怀雨觉得,剑宗每多一个白晨这样的弟子,剑宗的未来也会更光明一分。
当然,那个小姑娘也很不错。
心性不错。
而在余怀雨的身后,天照峰大师兄游鸿,整个人已经呆若木鸡。
这也行?
他往旁边看去。
迟见锋站在那。
游鸿笑了。
“你还觉得他不行?”
“不行。”
“为何?”
迟见锋仍旧面无表情:
“如果这是生死相博,他早已死了。说到底还是取巧。”
“但你如何肯定生死相搏之时他就不能取巧?”
迟见锋微微一愣,眉头皱了皱,沉默片刻才说道:
“实力相差太大,全力一剑他就死了,再能算计又有何用?”
游鸿笑着摇摇头:
“但是我猜,方才你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想不到他要怎么赢。
结果我们都看到了。”
相同的话,东波柔也问了宋无常一遍。
但宋无常没有回答。
东波柔便开心地笑了起来。
不管是取巧还是什么,只要赢了,他就是对的。
所以他的确很厉害。
这是宋无常沉默的意思。
他本就对白晨没有任何偏见,想要让白晨在承剑大会吃瘪也是那些人的自作主张,与他无关。
至于宋云飞被打,他已经表过态,结果如何他并不关心,这件事便到此为止。
强者的世界本就如此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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