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处的人见多了意外,所以并没有太过震惊。
但是对于没到那个境界的人来说,他们便怎么都想不明白。
金丹境打筑基境。
先手飞剑骑脸,怎么输?
结果还真输了。
所以他们无法接受。
当林小潼回到台下,有人便大声问她:
“师妹,你是不是让他了?”
林小潼看那人一眼,有些生气,秀眉微蹙,反问道:
“我为何要让他?”
那人回答不上来。
林小潼郑重道:
“我输了便输了,不需要别人为我找借口。”
那人便悻悻不说话了。
山谷四周,以及论剑台上空,在那些飞梭里面,到处都有议论的声音传来。甚至有人吵了起来。
许多人都能看出来,白晨是抓住了林小潼换气时无法防御的破绽,一剑定胜负。
问题就是,白晨到底是如何看出来的?
他们讨论了许久,最终都偏向一个答案:
碰巧而已。
这个答案是他们最能接受的。
但无论如何,一个筑基境的外门弟子,竟然击败了一位金丹境的内门弟子,这件事情本身就足够令人震惊。
有人便酸溜溜地说:
“到底还是姓白的,人家本来就擅长此道。”
白家人越境战胜对手的事迹的确常见,如此一想,也就比较可以接受了。
至于白家人改修剑道之后还有没有这样的能力,他们才不管。
大多数观众并不需要真相,也不求甚解,他们只要一个能够接受的答案。
但有些人不是。
白晨下台之后,孙谨满脸激动地握着拳头对他说:
“白晨,你真的太…太…太厉害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白晨却摇了摇头,笑道:
“我不厉害,换做是你,也许会做得比我更好。”
他这话的意思其实是:
换做是你活了三万多年,前后总共飞升了八次,那你也可以,甚至会比我做得更好。
69書吧
孙谨当然不懂。
没等他再问,王蝉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了过来。
孙谨当然知道白晨和王蝉之间的事,他跨出半步,满脸戒备:
“你来做什么?”
王蝉看看白晨。
白晨问了同样的问题:
“何事?”
“只是想过来跟你道个歉。”
王蝉认认真真行了一个大礼。
周围剑宗弟子看见这一幕,看着王蝉弯下去的脊背,愕然的神情慢慢出现在他们脸上。
白晨平静说道:
“你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道什么歉?”
王蝉直起身来:
“到底是说了些难听的话。”
白晨闻言有些惊讶,这才认真打量眼前的紫衣少年。
或者说,眼前这位太宰公子,也已经成长到能够被称为青年的年纪了。
看来对方在停云峰修行的这两年多的光阴,没有白白浪费。
至少心境修为进步明显。
白晨点点头:
“我知道了。”
意思是说你可以走了。
王蝉没走,他笑笑说道:
“记得当初你说过,等我筑基,再来找你。”
白晨开始头疼了。
“然后呢?”
“如今我已筑基两年,修为跟你一样,筑基后期。”
“然后呢?”
“我们之间应该有一战,就当是为我的年少轻狂做个了结。”
白晨觉得有些好笑,他想问,你才活了几年,就敢说这样的话。
但他当然不能问。
所以他点头:
“可以。”
让他没想到的是,王蝉忽然朝着悬崖那边远远拜了下去:
“请掌门准许。”
王蝉还不是内门弟子,所以也报名了承剑大会。
而且已经打过一场。
白晨也刚刚打完了一场。
两人都只需再赢一场,便能获得内门弟子的身份。
当然,王蝉即便输掉下一场,也不会有人认为他进不去停云峰。
白晨看出来了。
王蝉想报恩。
白晨不抵触对方擅自这样做,因为这的确能替他省去许多麻烦。
第一轮遇到的就是金丹境的对手,谁知道下一轮会不会是金丹后期乃至元婴?
所以白晨没有说话。
看穿王蝉意图的当然不止白晨一个人。
游鸿看明白了,于是笑了。
迟见锋也看明白了,觉得这是件好事,王蝉若不解决掉这件事,将来很可能会因此生出心魔。
悬崖上边传来温和的声音:
“我虽是掌门,但今年的大会主持是你们峰主。”
余怀雨说的是你们峰主。
这话其实已经相当于承认了王蝉的停云峰弟子身份。
王蝉转移视线,看向那位坐在首位的黑袍男子。
宋无常淡淡开口:
“准了。”
这件事便决定了。
那两位负责抓阄的执事面面相觑一眼,都有些尴尬。
其中一位苦笑着摇摇头,觉得自己闹了个两头不是人,暗叹一声,悄悄将一支签子藏于袖中。
白晨没猜错,本来他的下一轮对手,会是一位元婴境的弟子。
……
所有报名弟子都打完了第一轮之后,两人来到台上。
王蝉再次与白晨面对面站在这方论剑台上,心里没有第一次那么紧张和激动。
但比第一次更重视这一战。
王蝉神情肃穆,拔剑在手:
“我知道让你先出手的话,我估计就彻底没机会了,所以我就不客气了,我先出手吧?”
白晨双手负在身后。
那柄碧绿剑鞘的长剑,还挂在他腰间,没有出鞘。
他点头:
“可以。”
话音刚落,王蝉出剑。
大风起兮。
紫衣少年一步前踏,
咚!
剑光乍现。
狂风扑面而来。白晨背在身后的左手,掐了个剑诀。
锵!!
剑鸣出鞘。
然后风停了。
王蝉一步晃过了十丈,第二步已抬起,那只脚却落不下去了。
一柄秀气的长剑悬在他身前,锋锐无比的剑尖,指着他的心脏,寒意透体。
咕噜……
王蝉咽下一口唾沫,脸色有些发白,默默收剑后退,抱剑行礼。
“我输了。”
白晨散掉剑诀。
秀气长剑发出一声清鸣,倏忽划了个圈,飞回剑鞘之中。
王蝉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的惊悸,望着白晨问道:
“好快的剑。这招叫什么?”
“千鸟。”
嘶——!
论剑台四周,众弟子不约而同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他竟然连九荒残经第二招都学会了?”
“王蝉师弟败得不冤,这家伙的剑道天赋的确惊人。”
“我忽然有点喜欢他了,孙仲,要不与你弟弟说说,让孙谨劝他来停云峰?”
孙仲穿着青色剑袍,站在停云峰弟子当中,远远看一眼站在远处那个角落里的朴实少年,摇摇头:
“他从来很有主见,不会听我的,或许,如今在他心里……”
孙仲转眼看向缓步走下台的白衣青年。
“这个人比我更亲近。”
先前让他劝说的那人便惋惜地叹了口气,咕哝一句去哪都好,千万别去天照峰。
有人听见便冷笑连连:
“咋的,难道你以为天照峰多了他,便能压过我们一脉?”
“但我们停云峰的人里,有人能在筑基境就学会这一招么?”
“谁说没有?迟师兄当年就是用这一招击败对手成为了峰主的亲传弟子!”
“啊,迟师兄这么厉害?!”
“可是……那是不是也可以说,白晨的剑道天赋……算了,当我没说,他哪能跟迟师兄比啊。”
被停云峰弟子尊崇至极的迟见锋本人,此时正被人揶揄。
游鸿笑容灿烂:
“七丈之外,飞剑快。七步之内,飞剑更快。不如你去劝劝你们家王蝉,让他改修御剑术?”
这么说着的时候,游鸿心中其实非常震惊。看得出来,白晨对这一招的控制已经十分娴熟。
说停就停。
他为何如此熟练?
到底是什么时候练成的?
倒是自己多嘴了,说什么勿谓言之不预,这下被人打脸了……
还好没人知道,不然更丢脸。
迟见锋闻言冷笑起来:
“你这化神巅峰都无法御剑的人,有脸说别人?”
这下真尴尬了。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游鸿,挠挠一头乱得像草窝的头发,脸上悻然:
“你这人,我开个玩笑而已,怎么还急眼了呢?”
“我急眼?”
迟见锋眼中满是嘲讽。
游鸿装作四处看风景。
“哎,今日天气真不错啊。”
承剑大会继续。
游鸿不知道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重新绽开灿烂笑容。
如今白晨连胜两场,进入内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那他会选哪座山峰?
以那小子的个性,停云峰跟他八字不合,肯定不会去。
繁花谷跟双月湖是两个娘们窝,他就算想去人家也不收。
红叶谷虽然收男弟子,但其实还是个娘们窝,而且跟停云峰走得近,白晨应该也不会去。
剩下三个地儿,
神隐峰既无峰主,也无弟子。
青竹丘人丁凋零,除去那位低调到连许多剑宗弟子都想不起他的名字的山主,底下最强的也就化神境,根本没啥能镇场面的大能,完全没有抢人优势。
那白晨还能去哪里?
答案自然只有天照峰。
想到很快会有一个有趣的家伙成为自己的师弟,游鸿开心极了。
正这么想着,游鸿忽然瞥见迟见锋御剑而起,飘向悬崖下方。
竟然是要上台。
游鸿莫名其妙。
“你去凑什么热闹?”
“有人指名挑战我。”
游鸿愣了好一会。
有人要挑战迟见锋?
还真有人这么头铁,不死心想成为宋无常的第二位亲传弟子?
是谁?
游鸿居高临下,往台上望去,然后再一次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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