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各位叔婶姐妹远道而来,我便让底下的铺子去置办贽见了,一时忘了时辰,还望诸位亲族莫要见怪。”
她一边说着,身后数名侍女手捧漆盘鱼贯而入,上面皆是出自锦云坊的精美绣品不说,还配有一些应景的珠钗首饰,年纪小的女孩儿还拿到了荷包或者时兴的绒花。
俗话说有礼好说话,一时间明堂里诸人皆是一派和乐,宾主尽欢,倒没人记得她一开始都没露面的事了。
一直坐在角落里的魏玲儿就被这其乐融融的场合弄得十分不爽了,自从上次被魏策警告之后她低调了很多,但对江阮宁的怨恨却是与日俱增了。
此时终于忍不住冷哼一声:“几匹布料就把人打发了?不愧是绣娘出身的人家,都成了侯夫人了,送人礼物都离不开布料。”
这不和谐的声音在满是笑意的明间里显得十分违和,但很快就有和她年纪相仿的少女嗤笑道:“玲儿可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当年在朔州你连做衣裳的锦缎都要来找我借,现在连锦云坊的绣品都不放在眼里了?”
不等魏玲儿发作,她又朝江阮宁嘻嘻笑道:“原来上京城赫赫有名的锦云坊是堂嫂的铺子,这样一匹绣了花鸟的锦缎都值数十两了吧,堂嫂你可真大方。”
她这话看似感谢江阮宁,实则是向其他不识货的人解释手里的布匹有多贵重。
这一下刚刚还不懂的人纷纷赞叹,而后便是把矛头对准魏玲儿,指责她说话难听,直接把这大小姐给气得跑走了。
江阮宁淡淡一笑,这站出来为她说话的少女是方才那位三叔婶的女儿,既然父亲是一州通判,那眼光自然是不差的。
所以她刚刚就顺势把腕上的一个金镶玉臂钏渡了过去,果然小丫头就立马对她十分亲近,一口一个堂嫂鞍前马后的成了她的嘴替。
这等拉拢人心的小心思是她在魏家当了三年主母慢慢学来的,原本她不屑于再如此,但今日被陈氏当众夺走了本该属于她这个掌家主母的大权,还交给了那个一直觊觎她丈夫的乔茉衣。
府里其他人未免会看轻她这个侯夫人,今日在这里传出去说不定还会有人嘲笑她。
她可以不在乎,但现在看到魏策对自己的珍视,她觉得自己也应投桃报李。
“时间差不多了,入席吧。”
那边去招待了一圈男宾的魏策终于在众人的簇拥下回来了,如今的他虽年纪不大,却是魏家族中地位最超然之人,所以席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目光却是一直时不时的落在江阮宁身上,在看到侍女给她布的菜之后皱了皱眉,伸手拿过来将上面的几块蟹肉挑到自己碗里。
朝一旁站着的乔茉衣吩咐道:“夫人食不得河蟹,下次叫码头上的人采购些新鲜的青蟹。”
看起来虽只是一个随意的动作,却是让屋里的人精们明明白白的体会到了江阮宁在魏策这个侯爷心里的地位。
原本他们今天听陈氏说现在乔茉衣在掌家,还揣测这表妹是不是迟早会取代江阮宁。
现在一看,这完全就是个越俎代庖的掌家婆子而已,是个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的外人,更别说魏策那对江阮宁无微不至的贴心,就是个瞎子都会明白谁才是这个家的主母。
“好......”
乔茉衣声音都有些艰涩了,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魏策这不过是故意羞辱她,在给江阮宁出气而已。
她还以为自己搞点小动作会让魏策对江阮宁失望,没想到他对那个铺张浪费的女人那么纵容。
现在干脆把自己自己当奴婢使唤了,看看那坐在人群中众星捧月的江阮宁,那般光彩照人,金玉无双,那才是她想要的啊。
再看看端着痰盂一直侯在一边的自己,一种从未有过的羞耻感将她从头到尾的笼罩。
一餐饭毕,留下陈氏自己招待,魏策依旧带着江阮宁回他们的东院。
今日白天秋高气爽,夜里自然月明星稀,侍女在前面提着灯笼引路,殊不知后面的两人正在黑暗里偷偷搞小动作。
脸上一本正经的新阳侯,此时正幼稚无比的去拉江阮宁的手,光是拉手手还不满足,微饮了些酒的他时不时的想凑过去一亲芳泽。
府里还人来人往的呢,江阮宁自然不允,嗔怒着推开他,故作吃醋道:“方才出来见表妹都快哭了呢,侯爷就不心疼?”
闻言魏策耸了耸肩,无辜道:“别人哭不哭与我何干,我只心疼你今日在我不在的时候受了委屈。”
他也是下值回来才听说母亲今日逼江阮宁放弃了掌家权,而且那些人还妄想到他跟前颠倒黑白,是不是以为他还会像上次一样好骗?
“那我反将你母亲一军,你不生我的气吗?”
江阮宁偏头看他,现在她把管家权这个烫手山芋丢出去,逼迫她们自己填补侯府的窟窿,算是对他母亲不敬了。
“你是为了我回来的,不是为了她们回来的,我求你回来若是还让你伤心,那我和之前是非不分的那个混账又有什么区别。”
听着他的话,江阮宁感觉心口像是被一股暖流缓缓熨帖,无人注意到她在夜色下微微翘起的嘴角,下一刻,她主动伸出手去和魏策温热的大掌十指相扣。
其实魏策远不像江阮宁以为的那么大度,那天在江阮宁那里碰了钉子之后,第二日他便让长随去查了。
得知在江阮宁归府当晚,乔茉衣趁着他不在故意来东苑挑衅,原本他对府里多一对乔氏母女陪伴母亲没什么意见,但现在这两人竟然敢把算盘打到江阮宁头上,那就别怪他不讲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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