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露骨的视线在触及到孙婳仪背后面容清冷的女子时,皆是面露诧异,不明白这看起来娇娇柔柔的少东家,为何会做出如此凶残的事。
在越来越多人的围观中,江阮宁却是十分坦荡,扬声道:“诚如诸位所见,我乃一介商妇,本分持业,矜节自守。
但眼前这位尚书府孙小姐出身钟鼎之家,宰辅掌珠,却无半分容人雅量,伙同新阳侯府魏玲儿仗势欺人,无端寻衅,欺我辱我.......”
早就躲在人群中的魏玲儿突然听到自己被点名,吓得脖子就一缩,她们今天本来只是来借故羞辱一下江阮宁的,但现在闹成这样,只怕是难以收场了。
她也没想到现在的江阮宁竟然这么刚烈,今日这一闹只怕她们魏家又要在上京城出名了。
她所想的倒是不错,围观的人听说是新阳侯府的人和孙家的人来找麻烦,立马就对无权无势的锦云坊十分同情了。
在他们眼中,江阮宁就和他们一样是平头百姓,无端被人抓了扒衣服羞辱,是个有骨气的女人都会奋起反抗的吧。
更何况此时江阮宁发髻虽散乱,一张清丽容颜却未损半分风采,脸上的几点血迹犹如傲骨红梅,平添几分悲壮,当真是我见犹怜。
顿时就有几个读书人站出来声援江阮宁:“不错!匹夫不可夺志也,难不成因为对方位高权重,咱们就要卑躬屈膝了吗?”
“是啊是啊,咱们谁家没有姊妹女儿,难道要让这种毁人名节的大小姐随意欺辱?”
.......
群情激愤的百姓越来越多,任凭孙家的人如何解释狡辩都没人去听了,倒是众人平日里就对这些高高在上的达官贵人十分仇视,簇拥着朝他们身上扔些烂菜叶泄愤。
“京兆府的官差来了!”
终于,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一群官兵浩浩荡荡的隔开看热闹的百姓,挤入了锦云坊门口。
为首的赫然京兆尹王易王大人,想不到这区区小事竟然惊动这么一个大官,所有人顿时噤若寒蝉起来。
这王易也是烦啊,两个女人打架?这算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
但上京城这个地方,一块砖头下去都能拍中三品官,他区区一个府尹,在孙家面前算个毛啊。
刚才他人正在官署里喝茶赏花呢,突然就接到孙尚书的命令,让他来处理孙小姐的事,务必要让尚书府的名声无损。
首辅的命令他岂敢违抗,带上人就亲自到这来捉拿江阮宁,再说了,他这事儿要是漂漂亮亮的给孙尚书办了,往后还愁升迁无望?
所以此时他手一挥,怒喝道:“大胆刁民,竟敢挟持伤人,还不快把刀放开!”
不愧是在官场里沉浮多年的人,一句话里对孙婳仪的罪名只字未提,倒是把江阮宁定性成了伤人的刁民了。
江阮宁自然也不会真的要和孙婳仪同归于尽,手一松便将早已经哭成泪人的孙婳仪推了出去。
魏玲儿此时才敢走上来扶住孙婳仪,给她披上披风,倒是对着江阮宁瞪眼道:“看到了没有,你这回绝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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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江阮宁像是听到了个笑话,轻蔑的瞥了她一眼:“我会不会有好果子吃就不劳你费心了,但我知道你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的,你兄长好不容易攒的功名,还有多久能被你败光啊?”
她对这个曾经的小姑子一再忍让,但现在看来姑息必然养奸,今天的事必然有她的撺掇。
“死到临头了还死鸭子嘴硬,你知不知道自己得罪的是谁?”
魏玲儿都气笑了,死到临头了还大言不惭,看着那些官差把江阮宁围起来,想必是要先带回去下大狱了。
“我当然知道,我不仅知道得罪的是谁,还知道是谁在背后煽风点火。”
江阮宁冷冷睨了她一眼,“魏玲儿,我过去就督促你人蠢就要多读书,否则害人害己,现在看来你都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你!”
被她这么骂,魏玲儿气得跳脚,偏偏众目睽睽之下她还真不能把江阮宁怎样。
倒是看到她趾高气扬的走到京兆尹面前,质问道:“明明是孙家的人挑事在先,为何大人只抓我锦云坊的人?”
面对她锐利而又幽深的目光,王易竟然心虚了一下,但还是端了官威怒斥一声:“本官只看到你持刀伤人,少废话,这几个人都给我带走!”
他一边说着,一边示意衙役快把江阮宁捆起来,这女人这张嘴实在是会煽动民愤,他真怕待会儿事情闹大了会难以收场。
不想江阮宁毫不示弱,指着孙家人大声道:“好,好得很,诸位请看,在孙家权势面前,所谓天理王法,犹如笑话!
尚书府真是好大的权势,王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
王易哆嗦了一下,这真是扣得好大一顶帽子,可不能再让江阮宁胡言乱语下去了。
“把她抓起来,嘴堵上!”
京兆府的人正要动手,突闻身后哒哒马声,兵甲碰撞之声此起彼伏,赫然是来了一队更精良的京卫武侯。
为首的人虽作文官打扮,却高坐马上,一把八字须,双目炯炯,声如洪钟:“天子脚下,朗朗乾坤,本官倒要看看谁是敢藐视律法!”
这一声把王易的心肝都差点震裂了,心下直骂晦气,怎么把这煞神招来了?
来的正是和京兆府打对台的都察院,蔺朝之前三法司是大理寺,刑部,京兆府,但近年来京兆府权柄式微,逐渐沦为上京城里专管家长里短的打杂角色,大案要案,弹劾监察都归都察院了。
如今朝堂上不少人上书要将京兆府从三法司剔除,换上都察院,所以都察院的人和京兆府在朝堂上斗得乌眼鸡似的。
更何况来人名叫袁文舟,名字倒是文绉绉的,人却是个狠角色,明明是粗俗武将出身,偏偏任忝都御史,自诩嫉恶如仇,不知多少豪门世家在他手中灰飞烟灭。
此人还油盐不进,大皇子曾对他拉拢不成,数次打压,所以他对孙尚书一派可谓是恨之入骨,如今听闻孙家有人作奸犯科,仗势欺人,就跟野狗闻到味儿一样亲自赶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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