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子,四下里静悄悄的,但魏策知道这个时辰江阮宁一般都坐在碧纱橱里,就着一盏橘黄的烛火做针线,而且大多时候都是他身上的鞋履衣帽,一针一线都打点得仔仔细细。
他从不苛求江阮宁去做一个贤妻,但她身上就有那种世家女该有的知书达理和温柔贤惠,足够抚慰在外风尘仆仆了一天的他。
转过明间,果然见江阮宁正端坐在小几旁,缝补他前几天不小心刮破的劲装。
受刚刚魏玲儿的启发,他扫视了一眼江阮宁的穿着,她似乎很少置办新衣,自己给她的那些发饰也很少戴出来显摆,但从来都是最得体舒服的,不华贵也不寒酸,像一块温润的暖玉,让人忍不住捧在手心呵护。
江阮宁不知道魏策靠在门边看了多久,直到她剪下线头,才看到抱臂在那儿站着的男人。
“夫君回来了,可要现在用饭食?”
魏策嗯了一声,然后把自己刚刚在门口碰见魏玲儿的事给说了。
江阮宁给他脱大氅的动作都停顿了一下,“那夫君可是觉得我这样做不妥?她毕竟是侯府唯一的嫡女,你的亲妹妹——”
说实话她有时候也不知道魏策给她的特权到底到何种地步,尤其是在涉及到他仅有的几个家人的时候,他是不是会觉得自己太过恃宠生娇了。
虽然她表面上可以表现得毫不在乎,但她现在心底还是会在意魏策对自己的看法,她想要好好经营他们这段来之不易的婚姻。
“没有什么不妥。”
怕她有什么误会,魏策转过身来捏了捏她的脸,怜惜道:“我只是想到阿宁你也只是十八岁,比玲儿都只大一岁,就已经这么懂事这么厉害,一定吃了很多苦。”
江阮宁一愣,随即眼眶就飞快的湿润了,这样的话,真的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她其实也不觉得自己吃了很多苦,但现在有了魏策的怜惜,她竟然顿感委屈起来。
“哪里才是十八岁,我的生辰上个月早过了.....”
这种太过煽情的气氛让江阮宁实在不适应,她一边没话找话一边转过身去假装忙碌,这才偷偷把眼角的湿润擦干净。
“啊,你不说我都忘记了,上个月给你备的生辰礼都还在我的书房里。”
魏策也没再继续围观她的羞窘,叫人进来去书房抬东西,江阮宁的生辰也是秋日,但那时候忙着应对皇后的千秋节,后来他们又吵架了,所以魏策特意准备的礼物一直没机会送出手。
说是抬的确没错,秦姑姑领着人把那架镶嵌在梨花红木里的巨大镜子安放好的时候,整个东苑的人都惊讶得合不拢嘴了。
蒙在上面的红布被扯下时,等着看热闹的众人都吓了一跳,这世上竟有如此清晰映照出人像的镜鉴,现在可是在夜里啊,镜中众人的肤色都清晰可见,走得近些,甚至连脸上的绒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琉璃镜?”
女眷中还是江阮宁见多识广,给一脸惊讶的几个小丫头解释道:“是瓘玉所制的,前朝便设有瓘玉局,专门烧制这种光可透明的器皿,但大多小而粗糙,像这样完整的一块,而且还是制成了镜面——”
她看向魏策,以他的能耐弄到这样一面镜子不算难,但特意去为自己的夫人弄一面穿衣镜,她光是想想瓘玉局官员的脸色都觉得害羞了,这要是传出去,上京城的那些夫人小姐还不笑话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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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宁貌美,小小的梳妆台哪能照得尽兴,往后你穿衣打扮都可以自己先揽镜自顾。”
魏策才不管别人怎么看,他只要江阮宁开心即可,赶走了凑热闹的其他人,他笑眯眯的抱着江阮宁邀功。
这的确是江阮宁收到最特别的一个礼物,也第一次在魏策面前像个小孩子一样,把自己的几件漂亮衣服拿出来比比划划,竟然不用穿在身上都能看到效果,而且这么漂亮的镜子可能真的是上京城的独一份。
她照得尽兴不尽兴不知道,反正当晚魏策是挺尽兴的,仗着她收了礼物心情好,央着在地上来了好几次。
看着镜中纤毫毕现的两人,江阮宁羞得都快晕过去了,魏策还非要逼着她看。
平日里严肃正经的一个人,这时候浑话却是张口就来,害得江阮宁第二日立刻满面红晕的让秦姑姑把镜子搬到浴房里去,不准放在卧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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